不论萧淅与孙氏各怀什么心思,这茶就算是敬完了,宁亲王爷立刻命人将萧淅连同两个良妾一起送回锦华轩,萧淅万般不qíng愿却也无计可施,只得灰头土脸的离开了。
萧淅走后,孙氏将萧淅在吃饭之前给她的小木俑拿出来放到身旁的高几之上,然后行礼告退。宁亲王爷看到小木俑眼神微微一闪,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挥手命孙氏退下。孙氏回到博行园,听到身后传来沉闷的锁门的声音,她脚下一滞,绝望的心qíng瞬间席卷了她的大脑,眼泪刷的涌了出来,孙氏知道自己此生怕是再也不可能活着走出宁亲王府了。
孙氏走后,萧泽将那只小木俑拿起来送到父王的手中,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宁亲王爷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将小木俑放入袖中,也没打算立刻检查。宁亲王妃最是了解丈夫,便抱着源哥儿站了起来,对杜衡和萧灵说道:“若儿灵儿,你们跟娘亲进来。”说罢,宁亲王妃抱着儿子向后走去,杜衡与萧灵忙都跟了上去,不多时便走出了花厅。
宁亲王爷也挥手命两厢服侍的下人全都退下,然后将那只小木俑拿出来递于萧泽,沉沉吩咐道:“泽儿,你来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藏掖?”
萧泽接过小木俑仔细检查一番,果然在小木俑的脚底找到了玄机所在。只见萧泽将小木俑倒过来,用解ròu刀的刀尖沿着小木俑脚底的轻轻划了一圈,然后将小木俑正过来用力甩了几下,果然甩出一个更小的木俑,那只更小的木俑掉在地上立时跌成两半,露出了夹在中间的一小片素绢,素绢上有着密密麻麻的小黑点儿,萧泽捡起素绢定睛一看,原来那是如蚂蚁般的小字。
萧泽忙将素帕jiāo给父王,又去寻来一副水晶放大镜,宁亲王爷拿着放大镜仔细看了莫约一刻钟,才算看完了素帕上所有的字迹。
“畜牲!逆子!”宁亲王爷气的满脸涨红浑身乱颤,唬的萧泽赶紧扯下他父王的靴子,用力按压太冲xué为他的父王平抑肝火,他边按边急切叫道:“父王息怒,保重身体要紧!”
宁亲王爷见儿子急的红眉赤眼,额上青筋迸起老高,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他知道自己还有萧泽这个好儿子,他万万不能为了一个逆子伤了好儿子的心。而且萧泽的按压也的确有效,宁亲王爷这才慢慢平静下来,脸色也渐渐恢复正常……
☆、第二百六十九回宫中惊变(上)
“泽儿,为父老了……”缓过一劲儿的宁亲王爷涩声长叹,让萧泽听了心中极不是个滋味。他的父王还不到知天命之年,哪里就能说老呢,他这是伤了心哪。
“父王别这么说,您在儿子心中永远是那个将儿子扛在肩上的爹爹。”萧泽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父王,只能拿小时候的事qíng说话。
“为父就扛过一你回,难为你到现在还记得。”宁亲王爷显然被儿子的话勾起了回忆,脸上浮起一丝笑容。那年萧泽才两岁多,有一回他吃酒吃的半醉,听小儿子撒娇要摘天上的星星,他这个做父王的就真的将儿子扛上肩头爬上观星台说是要去摘星星,父子二人闹的那叫一个欢腾。可惜也就只有那么一次,现在想来,宁亲王爷突然有些后悔没在萧泽幼时多陪伴他成长了。
“一转眼泽儿都是成亲的人了,转年也要当爹,泽儿,多努力些,父王现在别的什么都不想,就想能早些含饴弄孙。”许是因为酒意上头的缘故,宁亲王爷此时的思维很是发散,一忽儿就跳到含饴弄孙上了,让刚刚圆房没几天的萧泽脸上一阵阵发烫,森森的不好意思了。
“泽儿,去陪你娘亲媳妇吧,为父这里没事了。”宁亲王爷见儿子面颊cháo红一脸的不好意思,不由微笑起来,这孩子尚有一份赤子之心,但愿这份赤子之心一直不会泯灭。那些不得见光的事qíng还是他亲自处理好了,没的让儿子脏了手。
萧泽知道父王的意思,再者他从来没有将萧淅当成自己的对手,否则以萧泽的本事手段,萧淅早几年就被他灭了。在萧泽眼中,萧淅其实就是如跳梁小丑一般的存在,一直是萧淅自己在折腾蹦哒罢了。“是,父王您先歇会儿,回头还得守岁,明儿一早还要进宫朝贺,您别太累了。”萧泽关心的叮嘱一回,这才行礼退下。宁亲王爷看着儿子的背影,心中慰贴极了,若是萧淆萧淅也和萧泽一般懂事,他这辈子真的就再没别的心愿了。
萧泽去寻娘亲媳妇,见自家娘亲媳妹子坐在炕上围着源哥儿,穿着一身大红袄裤的源哥儿如今正在学习翻身,看着他笨拙的小模样儿着实招人的紧,惹得围观之人笑个不停,萧灵最是促狭,拿着拔làng鼓在源哥儿背后摇个不停,急的源哥儿想翻身抓小鼓却又不太翻过来,实在是太好笑了。
萧泽快步走过去轻轻拍了妹妹一记,笑骂道:“灵儿你都多大了还好意思欺负弟弟!”
萧灵扭头白了哥哥一眼,嗔笑道:“不这么引着他再不肯翻身,真真懒的很呢!”
宁亲王妃听女儿说小儿子懒,自是不愿意的,也虚虚拍了女儿一记,取笑道:“你只说源哥儿懒,却不知道当年你比他懒多了,那会子娘亲就愁啊,这么个懒丫头,将来可怎么许人家哦!”
宁亲王妃此言一出,惹笑了一屋子的人,只不过下人们不敢明着笑,个个低头努力将憋回去,只有主子们才能无所顾忌的笑出声来。
萧灵一时羞恼了,撅着嘴闷哼了一声,将手中拨làng鼓丢到一旁,背过身子不理取笑自己的娘亲。杜衡赶紧过去安抚小姑子,宁亲王妃则转了话题问起了儿子。
“泽儿,你父王还在忙?”宁亲王妃轻声问道。
萧泽点点头道:“父王歇一会子再过来,回头总是要一起守岁的。”
宁亲王妃便不再多问了,只是命人送上双陆投壶等物让萧泽杜衡萧灵她们消磨时间,萧灵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她不耐烦打双陆,只扯着杜衡陪她玩投壶,杜衡有意相让,很快就将萧灵哄的眉开眼笑,刚才的小不自在早就烟消云散了。
莫约过了大半个时辰,宁亲王爷才过来了,宁亲王妃什么都不问,只是命人送上参茶,宁亲王爷见儿女们笑闹的很开心,心中的yīn霾渐渐消退。他这一生得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如今老大萧淆被赶回山阳,远离了京城的事非他反倒脑子清明许多,只要萧淆不折腾,一世的安稳总是有保证的。萧泽萧灵包括源哥儿也都是省心的,将来萧泽袭了爵,宁亲王府只会在他手里发扬光大,他心地仁厚,自然也不会亏待了手足同胞。
只是萧淅,一想到最不省心的二儿子萧淅,宁亲王爷真真是一点儿好心qíng都没有了,他这二儿子怎么就从根上烂了呢。如今只有让他尽快留个后,然后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再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心软了。明明没有那份本事还想挣那从龙之功,真真是人头猪脑。他活着除了làng费粮食给人添堵之外就再没有任何用处了。宁亲王爷已然做了决定,刚才在萧泽走后,他命人去锦华轩送了些东西,用了那些东西,萧淅的两个小妾一定会在最短时间里怀上身孕,只等那两人有了身子,宁亲王爷便要对萧淅真正动手了,也免得当今因为萧淅而迁怒整个宁亲王府。
源哥儿太小,没玩多一会儿就睡着了,看着儿子四仰八叉的躺在炕上呼呼大睡,小宁亲王爷心里柔软的一蹋糊涂,也越发坚定了彻底处理萧淅以保全其他儿女的心思,宁亲王妃见丈夫脸上的神色一忽儿一变,心中虽然纳闷却也聪明的什么都不问,只是越发用心的照顾丈夫儿女。
不觉已近子时,爆竹声次第响起,宁亲王妃命人煮了寸金饺子合欢汤给孩子们宵夜,用过宵夜后又看了一回烟花,等爆竹声渐渐平息大家才各自回房安置,睡不上两个时辰便得起来准备进宫朝贺了。
天色还是浓黑之时,京城之中品官和亲贵们都忙碌起来,所有的人都穿戴整齐,从四面八方汇集到正阳门和朱雀门外,等候进宫朝贺。萧泽跟在父亲身边在正阳门外等待,而杜衡萧灵则跟着她们的娘亲与所有的外命妇一起在朱雀门外等候。
皇后被禁足的时日已经不短了,宫中如今又被当今整治的如铁桶一般,是以所有的外命妇都不知道宫门大开之后,她们会被引往何处向何人朝贺。所以外命妇们此次在宫外等候并不象从前那般jiāo头接耳,各自寻相熟之人说话打发时间,大家都盯着紧紧闭着的两扇宫门,各有一腔心思。
朱雀门内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随着一阵吱吖吖的闷响,两扇极厚实的宫门缓缓打开,两队内侍众宫门里小跑着出来。
一众外命妇都各按品级排好队,由小太监们引着向宫中走去。众人见小太监是往奉圣宫方向引路的,便暗自猜测皇后还是没有被解除禁足,看来当今皇后在后座上也坐不了几天了。皇后的娘家人,承恩公府有品级的女眷心里如滚油浇沸一般,承恩公夫人紧紧握住藏在衣袖夹袋之中的东西,暗暗横心做了决定。她原本还犹豫不定,现在看来只能走这一步了,今儿说什么也得找机会见到皇后或是四皇子,将这东西jiāo到她们的手上,当今既然不仁,那就怪不得他们不义了。
外命妇们到达奉圣宫正殿之时,内命妇们已然在院中按各自品级排队等候了,站在内命妇队列首位的不是皇后,而是敏贵妃,敏贵妃身后跟着容妃德妃,容妃此时已经快足月了,她挺着个大的惊人的肚子站在敏贵妃身后,看着实在叫人心惊ròu跳。一众命妇们不免在心中暗自猜测,看来当今并不是象表面上看的那样宠爱容妃,否则怎么会不颁下恩旨免了容妃之礼,以容妃将要临盆的身子,怎么能禁的起这般在寒风中搓磨。
内外命妇都已经到齐,便由司礼太监引路鱼贯进入奉圣宫正殿,太后早已经头戴九龙九凤冠,身着礼服安座于宝座之上了。
进得正殿,承恩公夫人还是没有看到她一心惦记的女儿,心中自然又是惊慌又是恼恨,转眼又见敏贵妃代行皇后之仪,率内外命妇朝贺太后,承思公夫人恨的险些咬断银牙,看向敏贵妃的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一般,看着好不骇人。
太后有了年纪,其实挺不耐烦这种耗神费力的大朝贺,因此脸上淡淡的,并没有什么喜悦之色,只有看到小儿子媳妇之时,太后眼中才有一丝欢喜之意,老太太这是想到宝贝小孙子源哥儿了,如今源哥儿可是太后的心头宝,若非源哥儿太小,太后都想将他养在奉圣宫了。
朝贺已毕,太后立刻命众人散去,今日是所有家中有女儿在宫中的命妇们光明正大见女儿的日子,所以大家对太后的不耐烦倒存了许多感激,从前进宫朝贺,皇后总是以着这样那样的理由拖延,留给外命妇们见自家女孩儿的时间拢共不会超过半个时辰,根本说不上几句体己话儿。如今太后一给就给了将近两个时辰,这让众人如何能不暗自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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