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易贤风头无两,是朝中人人巴结讨好的对象。
易贤和天子讨了道旨意,视察兵部时,顺带带上易北见见世面。
天子欣然允准,压根没有过问易北的意思。
等消息传到娴福宫时,易北整个人都是懵bī的。
五皇子这意思,是万一其中有诈,也要拖着自己一起垫背的意思?
不过能够再次踏进兵部大门,也是一个很感慨的事qíng。
易北穿上皇子冠服,站在大堂门口,看着五皇子殿下在一gān官员的奉迎拍马中左右逢源,想起自己上辈子从太子手里抢兵部时的艰辛,顿时觉得很是感慨。
这辈子居然这么早就把铁板一样的兵部撬了这么大个缺口,五皇子要不要这么给力啊。
“十一殿下?”
易贤一进兵部大门,就迅速被等候已久的官员们团团围住,易北那身低调朴素的皇子服,压根就没被那些如láng似虎般扑过来的官员们注意到。
而同样的,能够挤进核心圈子的,都是些在兵部待得很久的老油条们,又或者是家中有门路的新晋官员,至于那些寒门士子们,只能眼巴巴的站在外圈,等着易贤接见完前辈,再看看能不能想的起来自己。
于是,同样站在门口,易北那身皇子服,在一堆官员服里,就显得格外扎眼了。
很快有寒门想起来,五皇子的随行名单上的确是还有一位排行十一的皇子,易北侧头一看,顿时乐了。
还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站在自己身边,正在试探xing叫自己的,正好就是自己来兵部想找的那一只。
袁冼。
上辈子这孩子因为占着兵部最肥的一个职位,差点没被各方飞来的yīn刀子给捅成个刺猬,最后被人栽赃陷害,差点没被捋了官职永不启用。
不过所幸那个时候自己已经能在天子面前说上话了,便随口替他求了请,改为发配至偏远州府当参军。
也幸亏有这一出,才让天子猛然惊觉,这货竟然还真是个当将军的料,于带兵打仗一途基本上是无师自通,不到三年就已经做到了副使位置,能力可见一斑。
而这人也是个十分懂得知恩图报之人,承自己当年之qíng,对自己那叫一个忠贞不二。
上一世最后夺位时,自己能有力量与太子手底下的禁军抗衡,也全因袁冼,抛弃身家xing命于不顾,全力以赴站在自己身后。
这辈子既然已经什么都提前了,那他不妨也稍稍推那么一把。
“这位大人,五皇子在里面。”
易北轻轻笑了笑,摆摆手做个请的手势。
年轻的寒门苦笑一声。
“五皇子殿下有尚书大人亲自作陪,只怕是看不上我等寒门出身。”
易北瞄了瞄因为挤不进核心圈子吃ròu,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来自己这里喝ròu汤的新晋寒门们,笑得越发和蔼可亲。
看不上就对了嘛,太子也看不上,易贤也看不上,所以天子也看不上你们咯。
“五哥只是事忙,待得看完兵部文书,会召见各位大人的,各位大人既然已经来了兵部,便不要再说那等地位不地位之言了,天子一贯重视人才,并不论出身。”
袁冼有最开始搭讪易北之便,站在离易北最近的风水宝地,闻言十分感慨。
“多谢殿下,下官必定为国效力,至死不渝。”
易北陪着一gān寒门,从日出说到日落,从安抚说到鼓励,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最终只等到小内侍屁颠屁颠的来请十一皇子随同五皇子一块回宫。
“各位大人之言,我会一一上陈天子,还请各位放心。”
易北站起身来,眯起眼睛看着天际缓缓西沉的夕阳,最后替易贤把场面圆了回去。
易贤那人最重功力,如何会将这等寒门放在心上,如今他也塞了不少人进兵部各个要职,更不会管旁人了。
易北笃定他根本想不起来还有一群人没挤到他面前来,自然也不会那么好心去特意提醒。
寒门官员们纷纷跪地,恭送平易近人的十一皇子。
五皇子忙着回府写折子上奏汇报qíng况,把易北放在宫门口就匆匆离去,一路上都在盘算着自己该如何好好梳理一下兵部上下的关系,压根没功夫去问易北这一天都在gān嘛。
更何况不过是陪着一群寒门官员闲磕牙,能有什么出息。
易贤打的也就是这个主意,让易北拖住寒门的脚步,好让那群无关紧要的人不要来打扰自己。
寒门能得一个皇子作陪,已经是要感恩戴德的了,哪里还会想得到别的?
易北站在武德门门口,目送易贤马车缓缓离去。
身后守门禁军让出道来,恭请易北入内。
是夜,天子驾临娴福宫。
“今日去兵部,感觉如何?”
按照惯例,贤妃把江梨拎去佛堂,易北则留下接受天子疑心与寒暄并重的拷问。
易北整衣素容,端身行礼。
“兵部各位大人都各司其职,儿臣觉得,甚好。”
天子轻轻咳嗽一声,似乎十分疲惫的拿手揉了揉额角。
“无妨,你直说便是,你开蒙晚,再过几年也该出宫建府了,若是再不加紧学一学,日后该如何与你皇兄们相处。”
易北便颇有羞赧之色。
“儿臣愧对父皇栽培,今日去兵部,儿臣只在议事堂中,并没有去别的地方。”
天子多疑,又把这么敏感的差使派给了易贤,他才不信天子不会派出暗卫跟着去,只怕现在易贤和自己的一言一行,天子都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如今来问自己一道,不过是最后想要确认一下自己是否有野心而已。
如今qíng形,天子肯问,总比问都不问要qiáng。
“今日儿臣见五哥实在事忙,没空一一召见底下官员,想着总不能把人全晾在那里,便陪着说了会儿话,也好让各位大人不要心生不满,便没再去别的地方。”
天子不置可否。
“贤儿事忙?他都忙些什么?”
易北非常诚恳的摇了摇头。
“五哥一天都没再来过议事堂,儿臣实在不知,想来兵部文书那么多,五哥要一一查阅,的确是没有空的。”
易贤只不过是替天子去见一见兵部新晋官员,即便是要翻阅文书,也不过是看看这些人的履历文章,其余的也没权限。
不过几十篇东西,至于要翻一天?
太子才遭训斥,居然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全盘接手,还真当自己这个现任的皇帝是死的?
天子心下雪亮,不过碍于易北什么都不懂,只得按下不提,只冷哼了一声。
第68章赐婚
易贤的生活越发忙碌,天子接到五皇子有关于兵部一日游的汇报,越发满意,批复大加赞赏,并当着群臣之面,直赞五皇子颇有父风。
朝中上下,局势越发混乱。
太子一党低调行事,而五皇子一派则越发抬头挺胸。
寒门官员们夹在其中,左右为难。
乱糟糟的生活,吵吵嚷嚷之间,一晃就到了年下。
官员们忙完年终各项评定考核,整理完一年事务汇报,终于得以喘口气,暂时放下勾心斗角,至少表面上其乐融融,过完年再互相往死里掐。
相比起太子韬光养晦的低调来,易贤则显得越发jīng神抖擞,左右逢源。
忙完了天子冬郊祭祀,接下来最盛大的节目就是天子设宴群臣。
礼部为了定下各种宴会细节事宜,吵得是头破血流,只恨不得脱了一身官服把对方bào揍一顿,打到对方同意自己一把椅子一定要朝东南才合乎古礼的观点。
总算天子没有太过分,在易北孜孜不倦给太子刷存在感的同时,想起来终究还是要保全储君颜面,冬郊祭祀时终于解了太子的禁足,承办宴会各种事宜也都jiāo由太子和五皇子一起协同来办。
在外人面前看来始终兄友弟恭的俩兄弟,实则暗暗较劲,谁都想踩对方一脚,好在天子面前凸显自己办事能gān。
江梨顶着县主身份,也在宫宴当中捞得一个席位,有皇后特殊照顾,位置居然还挺靠前。
群臣先至,天子来迟,这几乎已经是宫宴的惯例。
先到了的大臣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喝酒,态度悠闲。
总不至于大过年的还要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吵起来,那就太难看了。
易北身为皇子,自然是坐去殿中,离天子最近的位置,而江梨作为列入皇牒之内的有爵在身之人,顺理成章坐去了第三梯队的女眷席中。
“我就说呢,你肯定得来,只可惜王萱还在太原呢,要不然她也能来。”
朝华郡主凑到江梨身边,见她两手空空,赶紧往她手里塞了杯酒。
“来宫宴里你手上还想空着啊,随时都会有人来和你套近乎敬酒,你也要随时找人说话的,总要拿点东西。”
江梨赶紧记下。
侧妃肯定是不够资格参加这一类大型面对群臣的宫宴的,即便是再得宠的侧妃也不可能,何况她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小透明。
能够坐在太子身边的,只能是太子妃一人。
江梨几乎是控制不住自己一般,侧头看了一眼殿中的方向。
太子身边依然坐着端庄贤淑的谢倾歌。
第三世时她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和太子一同出席在天子的宫宴上。
那一世的太子侧妃于她而言,就像是一个醒不过来的噩梦,只要看到谢倾歌,只要看到太子,就总会想起自己死前的qíng状。
朝华郡主拿手在江梨面前晃了晃。
“你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江梨回过神来,似乎是颇觉尴尬的笑了笑。
“不怕郡主笑话,我这还是第一次来……”
乡下姑娘没见过世面嘛。
朝华郡主大度的笑笑,揽过江梨肩膀,指了一个方向。
“你看看那边?”
江梨顺着朝华郡主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柳青阳正在和一个没见过的大人说话,神采飞扬。
“那边怎么了?”
朝华郡主轻轻推了江梨一把。
江梨恍然。
自己上辈子之所以能知道柳青阳那么多的消息,有一部分还得归功于朝华郡主的直来直往。
据说根本就不是天子主动赐婚朝华郡主和状元爷,而是朝阳郡主挑了一个让人无法开口拒绝的时候,大大方方跑去圣上面前请旨赐婚。
这在当时简直是一个轰动xing的新闻,街头巷尾人人都在议论这一枚豪放的女中豪杰,谣言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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