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二掌柜/再也不要做怨妇_大风刮过【完结】(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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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夫人唇角轻挑:“杜姑娘,我已开诚布公找你,便是对你yù擒故纵之计一清二楚,你又何必绕弯?弈儿这几天一直跟着你,你真的不知?哪个年轻轻的女子,敢公然抛头露面,当市买卖?弈儿那傻孩子,巴巴地着人去给你送钱花。一文两文,你唱他和,何必。”

  杜小曼手里的茶盏好像变成了铁盏,里面装着滚开的水:“你说,我摊上的客人是……谢少主他……”

  谢夫人道:“姑娘,弈儿这么一夜两夜的熬,也不是办法。要不这样,你先随我回宅子,其他事再慢慢计较,如何?”

  杜小曼沉默很久。

  而后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慢慢道:“谢夫人,不管你怎么看我。我、和、你、保、证。我对谢少主没有任何企图。我就是想过自己的日子而已。”

  她说完这句话,转身推开小间的门,离开茶楼。

  她穿过大街,回到摊前。卖炊饼的大娘试探问:“来找你那位是……”

  杜小曼胡乱应着:“哦,一个熟人。”

  她手忙脚乱收拾起摊子上的东西,堆到车上,也不管锅歪了,汤洒了,串串竹签掉在地上,胡乱捡起跌落的小板凳塞在车头,推着小车仓皇而逃。

  她撞进小庙后门,院中的老尼诧异:“施主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厢房已经收拾好……施主?”

  杜小曼只当没听见,把小车丢在柴房门前,一头撞进杂物间的门,cha上房门。

  狸花被她惊了一跳,从chuáng上跳下来,跃到杂物堆上。

  chuáng头的破柜上搁着她吃饭的碗。她昨天买的那些减价处理的茶杯和碗只有这一个是有花纹的,花枝上开着淡红色的小花,大概是因为碗底有个小豁,才便宜卖了。她开心地把这个碗洗了又洗,留给自己用,既喝水,又吃饭,幸福得不得了。

  昨天夜晚,她抱着这个碗在chuáng头喝糖水,边喝边想,赚了钱,先租间小房子,再买上茶杯,配套的碟子。

  她抓起那个碗,狠狠向墙上砸去。

  瓷碗碎成几片,跌落在地。

  她再从怀里扯出gān瘪的钱袋,用更大的力气砸到墙上。

  铜板洒了一地。

  杜小曼跌坐在地上,狠狠抓着头发,口腔里依稀有淡淡的腥气。

  过了片刻,她慢慢动了动,向前爬了爬,收拾两块碎碗渣,丢下,又摸向四散的铜板,在触到的一瞬间,终于忍不住抱住膝盖,痛哭出声。

  她一边哭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想,杜小曼,你怎么就这么玻璃心了。你有啥好玻璃心的?你什么没见过?

  死过,穿越过,当过通缉犯进过邪教。

  蹲过大牢喝过毒药。

  还有什么扛不住的?

  谢夫人的几句话,说得没错啊,是实qíng,有什么好玻璃心!

  她再摸一把眼泪鼻涕,把钱抓起来,都塞进钱袋。捡起那几块碎碗片,心中一阵刺疼。再咬咬牙,想想自己现在满头乱发,一身泥灰,模样绝对经典,拿个碗就可以进丐帮了,还会被谢夫人脑补成狐狸jīng,什么剧qíng!不觉又笑了一声。

  狸花卧在杂货堆上眯fèng着眼睛看这个疯妇,觉得愚蠢的人类真是不可理喻。

  杜小曼吸吸鼻涕站起身,摸摸碎碗渣上的花纹,又一阵心疼,在心里说了声对不起。

  她把钱袋搁到chuáng上,准备打点水洗洗脸,一开门,只见,门外站着,谢况弈。

  杜小曼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谢况弈看着她,没说话。僵持了许久,谢况弈才沉声道:“我娘……”

  杜小曼很镇定很淡定道:“谢少主,真的谢谢你。你帮我这么多,可能我这辈子都还不清。可能我这人确实不知好歹,但我还是要说,你以后,别再帮我了。”

  谢况弈的脸色变了变。

  杜小曼转身往水井的方向去,谢况弈的声音从她身后飘来:“只有三个人是我派的。”

  杜小曼的脚步顿住。

  谢况弈道:“就三个,你不想让我帮,可以还我六文钱。”

  杜小曼回身,与谢况弈的视线相遇,谢况弈说:“嗯,其实是五个。真的就五个,这次没少说。”一伸手,“十文钱。”

  杜小曼犀利地看他:“你雇他们,不止这么多钱吧。”

  谢况弈从容答道:“不要钱。”

  “……”

  好吧,想来是白麓山庄的小弟,少主吩咐,必定争先恐后,倒贴钱都愿意。

  杜小曼摸出钱袋,倒出十文钱,放到谢况弈手心里。

  谢况弈把钱往怀里一塞,又道:“我代我娘向你赔不是。她……咳……”抓抓头发,一脸为难。

  杜小曼道:“谢少主,谢夫人很疼你,她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你好。总之,从各方面来说,谢少主你都不应该再帮我,我也不应该再接受你的帮助。”

  谢况弈盯着她,双唇抿得紧紧,半晌挤出一点了然的表qíng,点点头:“那我先走了。”gān脆地一纵身,掠上房顶离去。

  杜小曼叹了口气转过身,却见惠心师太正站在不远处,凝望着刚被谢况弈踩踏过的屋脊。

  杜小曼吸吸鼻子:“要是瓦被踩坏了,我赔。”

  惠心师太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贫尼有句话不得不说,缘如佛前明灯,几世累积,才得琉璃盏满,但从明到灭,短或一瞬,长不过一生,当看自己把握。”

  杜小曼明白,这句话翻译通俗点,约等于,青chūn短暂年华易逝,捡个好的就嫁了吧。

  她点点头:“对,但如果本来就没缘分,不该牵扯上,就果断不要接触太多。”

  惠心师太叹息一声,又念了句佛号,转身走开。杜小曼打水洗了把脸,凉水泼到脸上,脑子也冷静了。

  她抹gān净脸,把全身收拾收拾,将小推车拾掇了一下。

  方才冲动的时候,她曾想过把车砸了,离开白雀庵,现在她想给自己两巴掌。

  对,这钱是卖了秦兰璪的东西才有的。

  对,开始摆摊的时候谢况弈帮忙开了外挂。

  对,一直还是靠了别人。

  但人得面对现实。傲气是要本钱的,啥都没有的时候,有什么资格谈骨气。

  砸了车,还能去gān什么?

  不食周粟饿死的那两位,风骨千古流传,因为人家本来就是名人。

  杜小曼铁骨铮铮地饿死在街头,不会有人对着尸体赞叹,啊,这个有气节的女子!只会抱怨,又有躺尸的影响市容了,往乱葬岗拖都费劲!

  将来赚了大钱,拍下银子,N倍还债,那才是赢家!

  哭哭哭,哭个鬼啊。

  伤chūn悲秋,那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才有资格gān的事儿。

  趁着天还亮着,赶紧出去,晚上再赚一票才是正道。

  杜小曼推着小车重新回去摆摊,卖炊饼的大娘看到她眼直了一下。

  “小娘子,回来了?”

  杜小曼嗯了一声,摆放桌椅,感觉有无数道视线在自己身上扫she,她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左右摊位的摊主都在各做各的。

  她从车上搬下小炉子,卖炊饼的大娘过来帮她端锅,试探着问:“晌午来找你的,是……”

  杜小曼笑笑:“一个熟人。”

  大娘叹了口气:“唉,你一个人,年轻轻的,真是不容易。不过能想着做门营生,也挺好的。”

  杜小曼道:“我刚做买卖,什么都不懂,承您帮衬,以后也请多看顾。”

  大娘道:“嗳,小娘子客气了。做买卖糊口,都不容易,能互相多帮帮就帮帮吧。”

  杜小曼笑着点头。大娘正待再说些什么,一个袅娜的身影站到了摊前:“又出摊了?”

  杜小曼一抬头,见是昨天来喝糖水的那个女子笑盈盈地立着,卖炊饼的大娘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摊子,回自己的摊上去,暗暗撇了撇嘴。

  女子含笑道:“晌午我就想喝你昨儿那个糖水,远远瞧了瞧,你好像改卖别的了,晚上还有么?”

  杜小曼赶紧说:“有,但要等一等。”

  女子在摊位上坐下:“不当紧,反正我也没事,你熬着。”

  杜小曼现削了梨子,加枣熬上,飞快奔进旁边的杂货铺,现买了一包红糖加入糖水中。

  女子抿嘴笑道:“谢了,真是有心。”

  杜小曼道:“承你多照顾我的生意,这是应该的。”

  卖炊饼的大娘与左右摊主听了,都又暗暗撇嘴。

  中午谢夫人来找杜小曼谈话的那一场,左右摊主都在猜测内幕。谢夫人保养好,看起来和杜小曼是同辈人,美艳华贵与杜小曼的灰头土脸对比着实qiáng烈。于是众人都猜,八九不离十,是哪家的老爷一时猪油糊了眼,明明有美貌的夫人,还摸上了府里的粗使丫头,丫头事后落荒而逃,流落街头,还是被穷追猛打的夫人寻着了。

  如今,杜小曼对这个女子如此讨好,其他摊主们不得不感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杜小曼对这一切懵然不知,只凭直觉知道,这个女人肯定不是谢少主雇来的,是她靠能力吸引来的客户,得好好对待。

  这个女子喝糖水的期间,又吸引了不少男人过来,杜小曼轻松入账了十几文,期间竟还有客人来问:“小娘子,晌午那吃食还做不做了?”

  杜小曼顿时被治愈了。

  这句询问是最好的肯定,胜过一万句称赞。

  但是,她只有一口锅,熬了糖水,就做不了串串,只能道:“明天中午有。”

  那人走时,表qíng还有点失落,杜小曼感动得要流泪了。

  那女子抿着糖水笑道:“妹妹生意不错呢。你中午卖的那个,看来挺好吃,我明儿也来尝尝。”

  杜小曼道:“那多谢啦,刚开始做,只希望能糊口罢了。”

  女子又道:“你既是新来,在何处落脚?”

  杜小曼道:“暂时在白雀庵中借住。”

  女子道:“哎呀,那可不是长久之计。若是你想赁屋,我家倒有空房,可算便宜些租你。我每天沾便宜多吃点糖水罢了。”

  杜小曼心里一动,正想问价钱,又忍住了。这女子看起来实在像……再说万一又是月圣门呢?做客户挺好,其他的,还是算了吧。

  女子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神qíng变化,搁下茶盏:“妹妹神qíng犹豫,难道听说了什么风言风语?我知道许多人不说我好,但我实实在在一个清清白白的人,不怕旁人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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