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出意外的是,蒙无疆从头至尾都发乎qíng止于礼,没有任何逾矩的地方,只是安静的带着她从城外糙原的一端绕到另外一端。
一望无际的旷野,深绿色倾斜而出铺散开,层层叠叠随风摇曳。
聂枣觉得她必须找些台词。
“侯爷……其实我一直想问,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在魏国的酒楼里。”
蒙无疆愣了一下,没有否认:“我以为你不记得了。”
“我只是不敢认,在酒楼里遇到的翩翩公子会是蒙国的侯爷,这听起来太不可思议了……”
蒙无疆笑了笑:“觉得更不可思议的大概是我,没想到之后会在那种状况下遇到你。”
“遇到你之后,我欠了一笔债,不得已才去青楼卖艺,更没想到会遇到腾……”聂枣的声音戛然停止,“总之真是很巧。”
“债?我……记得我给你留了环佩,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怎么好意思去麻烦。”聂枣从怀里取出那块环佩,开玩笑似的问,“不过不知道你那时候说的可还算数。”
“自然算数。”
聂枣将环佩递给蒙无疆,歪头笑了笑:“那就暂时忘掉其他的事吧,虽然笑,但你看起来并不开心,反而好像比我还难过的样子。”
蒙无疆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旋即继续笑道:“怎么会……”他把环佩又推给聂枣,“这个还是留在更需要的时候吧。”
聂枣固执的又把环佩递回去:“不,我用不着。比起这个,我更想看到你开心一点。”她绽开笑容:“这时候,连我都能放下那些不开心的事qíng,你没道理不行。”
说着,聂枣一拉缰绳,夹紧马腹,冲蒙无疆笑道:“我们来赛马如何?”
她身下那匹母马立刻疾驰出去。
蒙无疆连忙追出去:“慢点。“
“没关系!我应该不会再摔……”
聂枣的话还没说完,只见那匹母马像是突然受惊了一样,猛地把她向后甩,聂枣尖叫一声,向后倒去。
“危险!”
蒙无疆一个纵身从马背上跃下,拦腰抄抱住聂枣。
砰。
无法承受重力,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
蒙无疆喜欢天真烂漫的妹妹型。
以及qíng报上说,小蒙王的娘亲曾经和蒙无疆一同从马背上摔下来过,蒙无疆摔断了两根肋骨,而小蒙王的娘亲正是在那一天初遇了来看弟弟的老蒙王的长子,蒙国前一任储君。
这又是个造孽的故事。
☆、第八章
第八章
蒙无疆的怀抱很温暖,手脚却很规矩,倒当真是个好男人。
接着聂枣的脑袋就重重撞到了地上。
很不幸,坠马的时候虽然蒙无疆护住了她,但聂枣的脑袋还是没能得到及时救援。
昏迷前,聂枣听到耳边急迫而焦灼的呼唤声。
但那不是她的名字。
估计错误,没来得及在糙地上郎qíng妾意一会,聂枣其实有点沮丧。
她醒来时已经又回到了蒙无疆的宅邸,只是这次住的地方和之前有些差别,不再是遥远的偏院,换了间更舒适的厢房。
聂枣表示只是头摔伤脚又扭到没什么,蒙无疆却坚持让她好好休息,并且神qíng十分懊恼。
“这又不是你的错,是我骑马太急而已。”
“不,我带你去,竟没能保护好……”
“我真的不在意!”聂枣咧嘴大笑,“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蒙无疆看着她的笑脸失神了一会,不自觉问:“你之前过得很苦么?”
“也算不上苦,只是飘摇吧,我从小就没了父母……”聂枣笑了笑,用尽量轻快的口气把脑内编好的悲惨身世缓缓道出。
白莲花聂枣装过许多次,这次既要白莲花又要天真烂漫,语气把握上颇费了她一番功夫。
说完最后一个字,聂枣仿佛掩盖泪水般垂下眼睫,看向别处,努力眨了两下。
“不过我很感激,因为至少我现在还活得好好地,虽然父母早不在,但我也遇到过不少好人。比起大多数人,我还是幸福的吧。”
泪花被bī回眼眶,聂枣绽开笑颜。
蒙无疆定定看了她一会,宽阔的手掌摸上了聂枣的脑袋。
“别难过。”他说,“不介意的话,我愿意一直照顾你。”
聂枣对上他的眼睛,那双黑而坚定的眸子里并没有yù望和邪念,相反,含着仿佛不属于这个人的温柔,柔和的像是看着自己的亲妹妹。
这让聂枣的心理稍稍生出一些愧疚之qíng。
但也只是一些而已。
她垂着头,低声道:“侯爷,我一直好想要个哥哥……你、我、我可以叫你哥哥么?”
蒙无疆愣了一下,摸着她头的手甚至也僵直了一瞬,但很快,他放松下来,道:“可以啊。”
“谢谢哥哥!”聂枣忙顺杆子往上爬。
这次蒙无疆愣了更久,才仿佛怀念般,道:“好久没人叫我哥哥了。”
——小蒙王的母亲在出嫁前,一直叫蒙无疆“无疆哥哥”。
聂枣养伤期间,蒙无疆有事去了封地。
而在这段时间她终于有机会见到蒙国如今的太后,小蒙王的母亲,蒙无疆的青梅竹马,蒙青氏。
聂枣仔细端详过本人的脸,暗自在心里感慨,她真是歪打正着,看了真人更加觉得如今挂着的这张脸果真和蒙青氏有着不小的相似。只是她的脸看起来更年轻一些,而蒙青氏脸上端庄的表qíng配上深色的衣着看起来至少比她大个五六岁。
她在打量蒙青氏,蒙青氏也在打量她。
蒙青氏让所有人退下,才问聂枣:
“你就是无疆带来的女人?”微微一笑,“的确很像哀家。”
如果聂枣真是一无所知被蒙无疆带来,在看到蒙青氏的脸时恐怕就已经有了三分不安,再听到这话,心里的不安只怕已经扩大到五成。
无疆——这绝不是适合寡妇叫自己小叔的称呼。
下马威做的不错,聂枣想。
仿佛没有察觉,聂枣静静微笑看着她:“原谅小女有伤在身,不便向太后行礼。”
蒙青氏的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起来,但旋即恢复那个亲切太后的样子:“不必拘礼,哀家带了些养伤良药来,姑娘好好养伤便是。”
聂枣摇头:“这怎么使得,无疆哥……不,蒙公子府上的药已经足够好。”
“无疆哥……”
“叫顺口了就不小心说出来了!”仿佛无心之失,聂枣忙解释道:“希望太后别介意。”
蒙青氏的脸上一下变得很难看,没说几句,就转身离开。
聂枣倒在chuáng上,觉得自己十分像个杀千刀的狐狸jīng,但有什么办法,雇主的要求是让蒙无疆和蒙青氏不和,她只好做这个搅屎棍了,幸好,他们本就不是夫妻,聂枣的负罪感登时少了许多。
***
聂枣的脚伤久养不愈,大夫查出是药品里的问题,再往下追查发现那些药都是蒙青氏送来的。
蒙无疆很生气,直接进宫找了蒙青氏。
消息来说是两人大吵了一架,蒙无疆回来便借酒消愁。
此时不趁虚而入更待何时,聂枣顶着脚伤一瘸一拐去找蒙无疆,说都是自己的错才让他和蒙青氏生了间隙。
蒙无疆的脾气倒是真好,非但没有迁怒她,反而温和的说:“你是受害者,怎么反倒替她说话。我还要替她对你道个歉,她的脾气是骄纵了些,但骨子里并不坏。你也快回去休息罢,药已经重新配过,这次不会有问题了。至于我和她的间隙,这没有你的关系,你也不用乱担责任。”
聂枣犹豫着问:“你……你对我这么好,还让我叫你哥哥,是不是因为我……我和太后长得很像。”
蒙无疆并不意外,慡快的承认:“一开始的确有些,但如今你是你,她是她,纵然外貌相同,但你们的脾xing截然不同。”
“真的吗?”聂枣惊喜着问。
蒙无疆笑:“你看,我之前对她说过相似的话,她的回答是‘你以为我会信吗’”。
他甚至模仿起蒙青氏的语气神态,那种冰冷疏离又含着嘲讽的语态。
聂枣被逗的哈哈大笑。
蒙无疆也笑,却含着淡淡无奈:“当然,她以前并不这样。”
“诶?以前?我……有点好奇,可以问问太后以前是什么样的么?”
大概已经喝得三分薄醉,蒙无疆笑了笑,没有拒绝。
从探子口中打听的到底和本人说的不能比,聂枣洗耳恭听,蒙无疆记忆里的蒙青氏果然不出所料是个活泼灵动的少女,他们同出青族,或者说还是表兄妹关系,蒙青氏父亲正是蒙无疆母亲的亲哥,因为自小青梅竹马年纪又相近,常在一同玩耍,直到蒙青氏嫁人。
听够了,聂枣仰起脸问:“诶,那为什么你没有娶她?”
蒙国表兄妹亦可以通婚。
“娶……?”蒙无疆僵硬了一个音节,“她嫁给了我大哥,我怎么能娶她?”
“比你大哥早娶不就好了。”
“不行。”
蒙无疆断然道,吓了聂枣一跳。
蒙无疆才又慌忙补充道:“我只把她当妹妹而已,并没有男女私qíng。”
聂枣想,如果自己信了就好了。
她这辈子最熟的就是看男子有没有动qíng,蒙无疆方才说蒙青氏时,无论眼神还是语气里流露的挣扎感qíng都绝对不会认错。
但蒙无疆似乎有些惊惶过度,说完他就提着酒瓶离开,甚至没有来得及跟聂枣道别。
诬赖蒙青氏,蒙青氏自然是不会放过她的,蒙青氏的近卫查出聂枣曾在魏国青楼呆过(聂枣透露出去的没错),趁着蒙无疆不在,以怎可将此等狐媚之人留在申候身边为名,硬叫人把她拖了出去。
蒙青氏想了个她自以为足够报复的主意,她把聂枣卖进了蒙国的jì馆。
所以说,斩糙除根实在是十分重要。
jì馆里,聂枣和蒙国的接头qíng报提供者面面相觑,两个人都有点被囧到。然后他们花了一晚上时间在聂枣身上制造伤口,等到蒙无疆回来四处找寻聂枣时,让聂枣从jì馆二楼直接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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