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说,你要想寻那个东西,去找这个人。”
她握住蔺君泓的手,写了个“顾”字。
蔺君泓的手蓦地一颤,不敢置信的问道:“顾阁老?”
“我也不知道。”元槿摇了摇头,“皇叔没有多说。”
她不敢妄下定论。
顾家并非只有顾阁老一个人。
虽然她发现那个“顾”字后第一反应也是顾阁老,但她并未有十足的把握。
不过,元槿相信,蔺君泓一定能够明白蔺时谦的意思。
蔺君泓沉默许久后,点了点头,与元槿道:“下一次槿儿见到皇叔后,替我谢谢他。”
这事儿蔺时谦并未亲自和他说,显然也是在顾忌什么。
既是如此,他亲自道谢,反倒是不如“经手人”元槿替他道谢来得好。
元槿晓得其中的弯弯绕,便没有多说什么,只轻轻点了点头。
而后她站起身来,笑问蔺君泓:“不知道王爷这时候要唤谁进来?繁盛或者是繁兴?”
元槿知道,听闻这个消息后,蔺君泓定然要做一些安排。故而她想,他会不会要让沉稳的繁盛和繁兴来行事。
谁料蔺君泓考虑过后,却是选择了大大咧咧的繁武。
元槿不解。
蔺君泓笑说道:“繁盛固然是够沉稳,不过有时候太过沉稳了些。反倒不如繁武,剑走偏锋下许是有些意外惊喜。”
听他这话,元槿忽然觉得,蔺君泓要寻的人或许不是顾阁老。
但这些不是她该多管的。
元槿笑着点了点头,又叮嘱了蔺君泓几句,再给他倒了一杯清水放到了他的手边,这便出屋去叫繁武去了。
出乎元槿的预料,蔺君泓这一次倒是没有花费太多的功夫来安排事宜。不过是叮嘱了繁武一番,约莫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就也处理妥当。
这让元槿稍稍放心了些。最起码,这说明蔺君泓十分关注的那个东西不似她以为的那么难以取到。想必蔺君泓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或许是东西有了着落,心里头的担忧少了许多,元槿这一晚睡得还算安稳。
除了初时和蔺君泓争执了许久、最终不得不依了他和他同chuáng共枕外,元槿也只刚开始的时候怕碰到他的伤口、小心翼翼的硬撑着让自己醒着。后来看蔺君泓睡着了,她便也沉沉睡去。中间再没有醒来过。
一睁眼,天已经大亮。
元槿前一天已经和蔺君泓商议好了说法。这天一大早,她就遣了人去宗人府给蔺君泓告了假,美其名曰:染了风寒,需要在家静休。
一天两天就也罢了。接连三四天都还如此,就有人坐不住了。
太后遣了人让元槿进宫,细问此事。
“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后关切问道:“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一回到家里就病了呢?”
听闻了太后的问话后,元槿显得很担忧,也很为难:“当天回去就不太好了。这些天一直不见好转,只得告假。”
太后眸中闪过厉色,语气和缓的问道:“怎么会这样。大夫可曾说了原因?”
元槿知晓,自己接下来的话是关键,能不能让太后消了疑惑的同时还让蔺君泓能够在家安稳歇着,就看她这个时候的表现了。
故而她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下心qíng。
然后元槿眼神闪烁的左看右看,就是不把视线落在实处,而后语气有点发颤的说道:“大夫说了,是染了风寒。大夫还说,许是因为着了凉所致。好似是王爷那天穿了湿的衣裳,又被冷风一chuī,这就……就成了这样。”
太后一听这话,不怒反笑,“穿了湿衣裳?”
元槿怯怯的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应该……是这样的。”
太后眼中的笑意这便深浓了许多。
她看着眼神游移不定的元槿,心下暗笑。这端王妃到底是年纪小了些,一说谎就露馅。
至于那端王……
想必还在气恼着蔺天语那天的刻意难为,所以在家里装病赌气呢。
想到这儿,太后也不打算多难为他们了。
左右将近年关了,宗人府也没甚大事要处理。少端王一个,宗人府也还能应付的过去。
因此太后亲自下了一道懿旨,说是端王为了国事cao劳,鞠躬尽瘁,导致身体抱恙,准他在家休养直至年后。
元槿倒是没料到太后心qíng大好之下居然会“帮”了这么大一个忙。
不过,她不好在太后面前表现的太过欣喜,只能qiáng压住心里的满满喜悦,面上带着惶恐,战战兢兢的谢过了太后。
因着蔺君泓的身体关系,端王府里禁了一切的宴请活动。就连蔺君泓和元槿的生辰宴,也搁置了下来未曾大办。不过是夫妻俩一起吃了长寿面,互相庆祝罢了。
这倒是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毕竟如今皇上病重,摆宴到底不合时宜。高调折腾定然会引人非议,低调行事反倒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更何况有太后的懿旨在。端王爷还“病着”呢。
不用去宗人府后,蔺君泓看似清闲了,不过每日里在书房里待的时日比起往日上衙时候还要多。
元槿担心他的身体,却也不敢多劝。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她虽不知道蔺君泓到底在安排些什么,却也晓得那是关乎朝政的大事。
因此,她只能暗暗关心着他的同时,不去打扰他。在他累了的时候,为他添点清水,为他添点厚实衣物。
好在蔺君泓身体底子很好。这点伤,倒是很快就见好了。
只是这大实话却不能对外说。
太后最近时常会召元槿进宫去。
每每当着太后的面,元槿还是要摆出悲苦模样,说着王爷病qíng反反复复的苦处。
好在太后也不为难她。明知道是假话,太后也听得十分受用。看到元槿这般无奈,太后有时候高兴了,还会送她许多的药材和贵重首饰。
一来二去的,几次进宫下来,元槿倒是得了不少的好处。
初时她拿着这些东西,颇不自在。毕竟是说假话得来的。
但是转念一想,这些东西权当是她卖力表演的酬劳了。
于是就又欢喜起来。
这日元槿又从宫里返回到家中。
她刚让人将太后的赏赐拿去明雅苑,就听闻了一个让她震惊不已的消息。
葛雨薇不见了。
说是“不见了”,但是镇国公府的人都知道她去了哪。不过,她走的哪一条道、走了多久,却不得而知。
“怎么回事?”元槿赶到花厅,安慰着捏着帕子垂泪的葛太太,赶忙问道:“葛姐姐这是去了哪里?”
葛太太yù言又止,显然有些难以启齿。不过,想到元槿是葛雨薇最看重的好友后,她终是下定了决心。
“去西疆了。”葛太太极小声的说道:“她留了封信,说是担心穆效,定要亲自去看一看。”
说道这个,葛太太眼里的泪又涌了上来,“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待到发现人不见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寻了好久,才在我枕头底下发现了信。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写的、什么时候放过去的。”
元槿没料到会是这样的qíng形。
“您放心。我一定会和王爷说一声,想尽办法派了人去保葛姐姐平安。”元槿安慰葛太太道:“一定会让姐姐完好无损的回来的。”
葛太太也是为了这事儿来找的元槿。
镇国公府虽然也有人手能去寻人、保护葛雨薇,但是,这些人都是没法遮掩住行踪的。
若是葛雨薇离开家的事qíng被旁人知晓了,外人少不得要说葛雨薇行事不够稳重,往后说起婚事来要比以前更是困难千百倍。
思及婚事,葛太太隐约有些明白过来,葛家和穆家这是要栓在一起了。
说实话,她是满意穆家的小子的。只不过之前女儿一直不答应,她也没bī着。
但看现在女儿好似想通了,却行事这般鲁莽,葛太太的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那个死丫头。好好的说出来,有家人的帮衬,随便寻个什么理由,都能光明正大的带了她去西疆。
何苦用这个极端的法子!
百般无奈下,葛家只有求助于端王府。
蔺君泓的手下有不少是暗地里行事的。若是蔺君泓能够出手相帮,那么,葛雨薇这一路行去就会定然无事。
送走葛太太后,元槿赶忙去寻了蔺君泓,将此事与他说了。
之前镇国公府的葛老太君已经亲自来找过蔺君泓,他已经知晓了此事。
但看自家小妻子那磨磨蹭蹭一步一挪的模样,端王爷心下了然,不由得摇头轻叹。
“怎么了?觉得自己做错事了?”他将手中笔撂到一旁,缓步向她行来,如此问道。
元槿讪讪一笑,并未辩驳。
蔺君泓知道葛雨薇之前寻过元槿,也知道应当是元槿那番话让葛雨薇想通了什么。
他好生思量了下,有些不解,“你让葛雨薇想通了,这是好事。你心里疏解不开的是什么?”
元槿顿了顿,有些犹豫的道:“我完全没有想过葛姐姐会突然离开家去寻穆效。”语毕,有些自责,“或许我应该早点留意到葛姐姐的变化的。这些天也是我没有多去看她。不然的话,能早点发现她的打算也好。”
她知道,如果葛雨薇同意,葛家和穆家的事qíng倒是没有什么太大阻碍。
所以她也在想,如果早一点知道了葛雨薇的打算,趁早做安排,或许葛雨薇就不需要这样单枪匹马一个人过去了。
看到她这般纠结的模样,蔺君泓绷不住笑了。
“你说的话让她想通了,是好事。她的xing子便是如此。既然下定决心,一定要立马去做。而且,穆效这么多年怎么待她,她心里有数。她选择自己过去寻他,想必也是有她的打算。即便旁人发现了端倪,葛雨薇也自会想了法子让自己的打算能成。”
元槿听了蔺君泓的话后,刚刚脸色稍微好了一点。
她正要开口再言,却听身边人话锋一转,继而说道:“其实你也不必因为顾及不到她而自责。”
元槿茫然的朝蔺君泓看了过去。
端王爷勾唇一笑,凤眸微眯,“这段时间你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我的身上,我自是明了。所以,你也不必在葛雨薇的事qíng上太过自责。”
虽然他说的是大实话。虽然,元槿当真是光顾着他的伤势了而真的是无暇顾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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