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两天里发生的事qíng,钱阿婆就忍不住一通感叹。
“这皇上,说起来也没做多少事qíng。咱们老百姓啊,就是觉得,多一口饭吃就是好的。可他倒好,让咱们过的越来越不如意。这可不行。”
想了想,自己是说了故去之人的坏话了。钱阿婆赶忙往地上啐了几口,呸呸呸几声,而后道:“人一去了,好的坏的都成了过去。只希望往后的能带着咱们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就怕这新上来的,不知道咱们老百姓的苦处。”
听闻她这样说,元槿想了想,说道:“我想,他往后会知道您的这个愿望的。”
钱阿婆点了点头,笑道:“所以说,小娘子你是最心善的了。”
元槿看她剥豆子剥的辛苦,就拿了个杌子在她旁边坐下,顺手帮她剥了起来。又笑着问道:“阿婆怎么这么说?我可没瞧出自己这样好来。”
“你看,那位新上去的,无论是谁,一定都是听不到咱们说的话的。小娘子这样说,岂不是来安慰我?”
她之所以唤元槿小娘子,是因为她知道元槿已经成了亲。
钱阿婆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这一家里最小的这位姑娘,居然是已经出嫁了的。
再问这位小娘子的哥哥们和姐姐们,都还没有成亲。
钱阿婆甚是好奇。
“哥哥就也罢了。怎么姐姐们还没成亲,你倒是先嫁了?”
先后有序。一般来说,都是姐姐们先出嫁,当妹妹的才能成亲。
元槿晓得钱阿婆的意思,想了想,说道:“我家相公求了长辈,越过了许多道规程,直接将我娶回家的。”
当年端王爷直接求了太后一道懿旨,简单粗bào的将娶她的事qíng给办妥了,她这话,倒是大实话,一点也没掺水。
听闻她这话,钱阿婆面露担忧,“哎呦,你家男人可真是个霸道的xing子。”
元槿有些意外,挑了挑眉——阿婆这话倒是没说错。
她笑着点头,喃喃说道:“是很霸道。”
如今听到钱阿婆说起“那新来的一定听不到”,元槿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蔺君泓。
不知怎么的,她就十分笃定,蔺君泓这次没事。
因为,即便是在冀都那边闹得这么厉害的时候,她却反倒是睡了几个好觉。
刚开始来京州的时候,冀都那边没有大事,她都整夜整夜睡不着。急得唇角上都冒了泡。
现在倒好,连续几天都好睡,而且每次都睡到了日上三竿方才起身。
这样的状态下,元槿莫名的就觉得,蔺君泓这一次定然比较顺利。
所以,她与钱阿婆笑着说道:“您看,新帝一定会是个好人。既然是好人,他就一定能够听得到老百姓的心声,您说是不是?”
钱阿婆虽然年纪大了,脑子里却不糊涂。
她笑了笑,显然并未将元槿这话放在心里。也并未说新帝的什么不好的话来,转而问道:“你家男人到底去了哪里?怎么那么久也不见他回来?”
在钱阿婆的概念里,皇帝是十分厉害的人,也是高高在上的人。
那样的人,离她们那么远,怎么可能听得到?
所以,小娘子这安慰的话,听听就罢了,当不得真。
钱阿婆知道皇帝驾崩举国服丧的这段时间里,是断断不能提起亲事之类的话来。
所以,她并未再提起以前总和元槿说起的要给她的姐姐哥哥们介绍亲事的事qíng。
反倒是问起了元槿的夫君。
元槿听钱阿婆这话,就知道钱阿婆已经是把这话在心里过了好几遍才问出来的。说的十分委婉,只说是很久没归家,没有提他甚至连过年的时候都没有回来。
元槿想了想,说道:“他在他哥哥那里。他哥哥和他的两个侄儿闹矛盾,打起来了。他哥哥生病,处理不来。所以他就过去帮忙。脱不开身,所以没有和我一起过。”
钱阿婆听了之后,唏嘘一叹,道:“小娘子可真是个实心眼儿的。”
元槿莞尔,“这话怎么说?”
“男人啊,一旦离开久了,心可能就不在你身上了。”钱阿婆语气沉沉的道:“你看,他哥哥家吵架,就算是打起来了,和他何gān?对男人来说,老婆孩子热炕头才是顶顶重要的。他却不。非要抛了你去,非要到他哥哥家去给他哥哥处理那些个杂事。想必还是不把小娘子你搁在心上的。”
这些日子下来,钱阿婆十分喜欢元槿,所以字里行间里未免就开始为元槿抱不平了。
话有了个开头,再说下去,就容易许多。
钱阿婆看元槿半晌不语,忙道:“你啊,不如赶过去看一看。如果真的是为了他哥哥家的事qíng绊住了脱不开身,就罢了。若是外头讨了个小的,那可就麻烦了。你如果搞不定,就和阿婆我说一声,我帮你想想折儿该怎么办!”
“讨了个小的?”一声轻笑在旁响起,“什么讨了个小的?”
听了这个声音,元槿诧异不已,不由得循声望了过去。
钱阿婆却还没发现不对劲儿来,继续接着那话说道:“就是有了小的啊!啊,不是孩子的那个小的。是外头又养了个人。你不知道,男的啊,最爱偷腥了。你不看着点儿,很容易就有外心。”
“原来如此。在下多谢老人家的提醒。”
钱阿婆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旁边这分明是个男人的声音?
而且,还怪好听的。
她扭头看了过去。一眼就被惊到了。
好家伙。
原本她觉得小娘子这相貌已经是非常惹眼的了,如今才知道,原来有的男人也能长得这么好看的。
而且……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贵气十足!
钱阿婆看了看眼前气度卓然的挺拔少年,瞅了瞅他那gān净到不染一尘的衣裳,将双手在自个儿衣服上蹭了蹭,嘿嘿一笑,转头与元槿道:“小娘子,这位是谁?”
还不住朝元槿使眼色——哪儿来的这么个标致的男人啊!
元槿正想着呢,旁边少年一声低笑,替她开了口。
“其实,老人家您是知道我的。”
钱阿婆一片茫然:“啊?”
“刚刚您还提起过我许多次。你莫不是已经忘了吧。”
蔺君泓勾了勾唇角,十分好心的提醒她道:“我就是您刚才说起的,在外头可能找了小老婆的那一个。”
第95章9新章
钱阿婆愣了半天方才缓过神儿来,扭头问元槿:“这是你、你男人?”连说话都磕磕巴巴的了。
元槿安抚的朝她笑了笑,颔首“嗯”了一声。
钱阿婆看看她,看看蔺君泓,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还真是你男人啊!”语毕,摇着头低语道:“怎么看着不太相衬呢。”
也难怪钱阿婆这般的惊奇。
如今的元槿是上了一层妆的,虽然看上去也是漂亮,但是比起原本的样子来还是差了不少。
更何况,蔺君泓的相貌也着实扎眼。且他如今又是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打扮,加上那副随心所yù的不羁气度,着实是万一也挑不出一个比他出众的来。
相比之下,穿着花布衣裳的元槿,就真的有点不够看了。
不过,元槿不在意钱阿婆的态度,蔺君泓却不乐意了。
在他看来,自家媳妇儿长什么样子、穿什么样子,那都是好看的紧。
最重要的是,蔺少爷觉得,这天底下和他最相配的就是自个儿媳妇儿了。
什么?
她和他不相衬?!
那她能和谁相衬!
谁都不行!
蔺君泓的脸色瞬间yīn沉下来了,皮笑ròu不笑的道:“那请问老人家一句,依着您的意思,该怎么样的才是合适?”
钱阿婆就算再不济,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蔺君泓本就没有遮掩自己的不悦,钱阿婆看着蔺君泓这副模样,自然晓得他不乐意。但是,想到之前自己提起的那些事qíng,钱阿婆对这个少年也是有诸多不满的。
钱阿婆便道:“合适不合适,光说是不行的。得好好儿的去体会。你这样随随便便就把媳妇儿丢在娘家不闻不问,连逢年过节都不问一声的,着实让人瞧不上!”
蔺君泓根本不知道“娘家”这个词从何而来,扬了扬眉,不置可否,望向元槿。
元槿gān笑道:“你看,我四个哥哥三个姐姐还有rǔ母……”
一听她口中的这个数量,蔺君泓稍一琢磨就也晓得了这“娘家”的来历,转而望向钱阿婆,半眯着眼轻笑了一声,“送回娘家又怎么样?就不兴人有急事了?”
说罢,他故意怒目朝钱阿婆看了一眼,眸中煞气四溢。
元槿知道蔺君泓的本事,生怕他吓到老太太,赶忙拉了他一把,与钱阿婆道:“他前些日子是真的有事。”
钱阿婆也没想到眼前这位贵少爷是个一眨眼功夫就能翻脸不认人的。
被蔺君泓的眼神惊了一跳后,钱阿婆赶忙朝元槿抛了个同qíng的眼色,凑到她跟前轻声道:“你家男人,脾气不大好啊。”
“是不大好。”蔺君泓黑着脸点点头,“所以,往后您老人家说话注意着点。旁的就不指望了。好歹别跟我家小娘子说我坏话就成。”
他习武多年耳力甚好,自然是什么话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可钱阿婆一个老太太只养大过一个文官儿子,哪里见过这样功夫极好的人物?
她当即唬了一跳,不知道这少年究竟是用了什么本事,连悄悄话动都听得见。赶紧捂住了嘴,半个字儿也不敢多说了。只是往元槿身上溜过去的目光愈发的飘忽不定,满含同qíng。
蔺君泓勾唇yīn沉沉一笑,正待开口,元槿斜睨了他一眼,在他耳边哼道:“跟个老人家计较,你好意思?”
看到自家媳妇儿终于肯主动亲近过来了,蔺君泓的神色猛然柔和了起来,唇角噙着的那抹笑意也充满了温暖,“你若不让我计较,我便不计较了。”
听了他这明显的谎话,元槿终是忍不住,横了他一眼。
——哦,敢qíng她刚才狠拉了他一把让他莫要和钱阿婆硬杠下去了,他没明白她的意思?骗谁呢……
女孩儿虽上了妆,但是,这眸中闪着的灵动和神采都是和平日里一般无二的。
蔺君泓看得心里欢喜至极,又喜爱至极,当即也懒得去理会钱阿婆究竟说了多少大不敬的话了,握了元槿的手,无限缱绻的说道:“许久不见你,清减了不少。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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