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就被堵了个正着。
沈氏辩解自己是被欺侮的那一个。
但太监们只听从陛下和娘娘的吩咐,旁人的话语是一概不理。沈氏说了半晌无人搭理。太监们口上说着“请”字,实则将三人半请半押扣的给“送”到了霜月宫。
元槿自然是不在的。公公们就把人带到了徐太后的跟前。
面对着徐太后,陆老太太反倒是冷静了一点点,对着沈氏斜了一眼,“倒是如了你的愿了。”语气里满是忿忿。
沈氏之前就要带着她们来寻徐太后来论理。虽然刚才被太监们扣住心有不甘,这个时候反而冷静下来。
她缓缓的向徐太后行了个礼,这就将当时的qíng形给讲了出来。
徐太后听了她的话,眉心一跳,问道:“你是说,陆老太太讲,当年的事qíng并非是灵犀所为,而是另有其人?”
听到徐太后语气里的关切之意,沈氏的心里更加的安稳下来,昂首挺胸说道:“正是。当年的事qíng,或许另有隐qíng。她们联合起来愚弄大家,当真用心险恶。”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她语气凶狠,眼中划过厉色。
沈氏本以为徐太后会帮她斥责陆老太太和灵犀。哪知道徐太后听闻之后,居然笑了。
“我当是多大点儿的事呢。”徐太后不慌不忙的唤了人来,继续给她布菜,目光落在眼前的食物上,“原来是这种小事。罢了,既是宴席已经开始,你们都回各自的位置上去用膳吧。”
沈氏只觉得自己满腔的怒火仿佛撞到了冰冷的水上,没能激起来半点儿的水花,反倒是浇了个透心的凉。
她不敢置信的望着徐太后,重复道:“太后娘娘,这可是愚弄皇家的大事。您不准备管一管?”
“管什么?”徐太后慢慢放下筷子,眼神淡漠的望着沈氏,“你不过是几句话,就将当年的事qíng给抹去,换了另一个说法来。你让我如何信你?”
沈氏怔了怔,“可当时她们确实是这样说的。”
“哦?这样?”徐太后侧首去问陆老太太,“当年在你家,发生了那件事的,究竟是谁?”
如果是旁人问,陆老太太可以十分镇定的说一句“是灵犀”。可是面对着徐太后那仿佛能刺穿人心的目光,陆老太太嘴唇开合了半晌,竟然是说不出口了。
沈氏嚣张的笑了两声,“可见她是心虚的很。连话都没法讲出来。”
旁边灵犀噗通跪下了,低着头言辞恳切的说道:“并非是老太太讲不出。而是当年我犯下的错太大,老太太心里愧疚,不知该如何说起。”
她这话听着,倒是符合当年的“事实”的。
徐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问沈氏,“你还有什么话说?”
“刚才她们分明不是那样讲的!”沈氏气道,上前就要去拽灵犀的胳膊,被徐太后身边的单嬷嬷拉住了,未能上前去。
沈氏恼道:“她和陆家的老太太之前根本不是这样说的!”
陆老太太这个时候已经缓过神来,低头说道:“灵犀所言极是。当年在陆府出了这样的事qíng,实在愧疚不已。哪里还敢这样堂而皇之的讲出来?是以妾身刚才一时语塞,还望太后恕罪。”
两个人口径一致,而沈氏不过是一人之言。
沈氏扬着声音说道:“她们两个人定是早已商议好了。还请太后娘娘明察秋毫,找出真正做那腌臜事的人来!”
徐太后眼神瞬间yīn鸷,语气生硬的说道:“莫不是王妃觉得,当日王爷做了那样的事qíng后,会认错了人?”
沈氏的话忽地就停在了半中央。
陆老太太趁机接道:“王妃刚才正是这个意思。”
沈氏慌忙将自己刚才听到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又不时的说着,王爷当时醉了酒,认错人也是有可能的。
徐太后恼了沈氏这样三番两次的来闹事。
之前她是看着蔺时谦要护着沈氏,所以即使不喜欢沈氏这个人,她也没有对沈氏做出什么太大的举动来。
可是由着沈氏这样折腾下去,万一当年的事qíng真的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出来说,保不准哪一次就会出乱子。
徐太后当真是怒了,看着喋喋不休的沈氏,冷笑道:“既然沈千梅你这么瞧不上咱们蔺家,甚至还怀疑王爷当年的判断,倒不如自请离去,也免得大家相看两相厌了。”
自请离去,分明是让她和离的意思。
沈氏辛苦谋算了那么多,不过就是为了自己的地位。她再怎么样,也不想丢了王妃这个身份。
听了徐太后的话,沈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知道,徐太后这话不是说说就算的。毕竟是这天下最为最贵的几人之一,身为太后,定然要一言九鼎。既是讲了出来,就是真的有这个打算。
沈氏的双腿发软,慢慢跪了下去,心慌之下,泫然yù泣。哽咽着说道:“太后娘娘,我这些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不能这样!”说到最后五个字,她忽地反应过来,声音拔高了一些,“我没有做错什么,您不能……”
“残害王爷的子嗣,这理由已经足够了。”徐太后冷哼道:“我既是敢说出来,就是有了万全的证据。”
沈氏这才真正害怕了。
她僵着脖子,磕了个头,低泣着为自己辩解。而后反应过来,又觉得不对,忙道:“太后即便身份尊贵,也管不到旁人的家事上来吧。”
沈氏这话说完,徐太后正yù开口,就瞧见旁边走过一人。
她顺势让单嬷嬷将那位太太请了过来,和她说起了沈氏刚才的那番话。
沈氏一瞧,这位太太正是当初她在宴席上的时候,问灵犀落下的胎里可有男孩的,便是她。
此人身量不高,头发花白,皮肤白净,看着很是富态。
沈氏也认得她。
正是恭王妃。
恭王是先皇和蔺时谦同父异母的弟弟,恭王妃可是徐太后与沈氏实打实的亲弟妹。
看到恭王妃过来,沈氏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正细细想着对策,便听恭王妃说道:“太后怎需考虑那许多?虽说太后不见得能管得了旁人的家事,但是自己家的家事,却是无妨。”
恭王妃用眼角的余光睨了沈氏一眼,笑道:“定北王可是太后的亲弟弟。亲弟弟身子抱恙,长嫂如母,大嫂您多管一管,也是使得的。”
恭王妃这话说得着实取巧。
按理说,真正的“长嫂”,应当是先皇的嫡妻皇太后才是。可皇太后做了那般极大的错事后,早已没了那个身份和那个地位。她这样讲,既取悦了徐太后,又将沈氏的那个说法驳斥了回去。
而且恭王妃自打刚才知晓了沈氏的所作所为后,是真的看不惯沈氏。
沈氏听闻恭王妃这般说,脸色惨白,汗滴如雨。
徐太后知道蔺时谦身体不好,眼睛有有疾,这个时候不能再受刺激。但看沈氏这样子,她也实在懒得和沈氏继续纠缠下去了,便道:“你在宫中惹是生非,早已犯下大错。倘若真不愿的话,我也不会太过相bī。你就即刻回北疆去吧。”
沈氏听闻,这是要将她和蔺时谦硬生生分开。毕竟蔺时谦现在的状况,不可能离开宫里去长途跋涉回北疆。
她yù言又止,但看徐太后主意已定,左右思量了下,她终是接受了那“即刻回北疆”的命令,未再多说什么。
沈氏踉跄着走远。
恭王妃朝着沈氏的背影摇了摇头,就向徐太后行过礼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陆老太太和灵犀叩了头后,没敢即刻离开。
徐太后即便感激灵犀当年替她挡了这么一回,但是她当时也履行了承诺,保住了陆家。因此在她看来,这是个双方得益的jiāo易。往后怎样,全看各人造化了。
因此当她知道灵犀这是私下里去见陆老太太,刚好被沈氏给撞见了时,徐太后的心里就有些计较起来。
灵犀既是能够偷偷见陆老太太,往后保不准就会背地里再悄悄做些旁的什么。
她有意责罚灵犀,给她个教训,就道:“灵犀言辞无状,冲撞了主母王妃沈氏,打十个板子,往后不准再参加宫中宴请。”
打十个板子,是给灵犀一个教训。不准再参加宫中宴请,是为了防止她再和外间的人接触,再乱说些什么。
灵犀知晓自己违背了当初的承诺也是不该,就叩了个头自去领罚。
对于沈氏和灵犀的处理,在旁人看来,倒是妥帖的很——徐太后这番做法是敲打了沈氏,让她莫要继续猖狂下去。又处罚了灵犀,毕竟她身为妾侍冲撞了主母。真是十分合理。就无人多说什么。
宴席上经过了这一出后,照旧进行。毕竟定北王妃在北疆多年,和京城中的世家贵妇们早已不怎么熟悉了。她的事qíng,大家看个热闹还好,并无人为她多考虑什么。
徐太后久不见元槿回来,就遣了人去问她在哪里。结果不多时宫人们回话,说娘娘去了昭远宫。
昭远宫是蔺君泓那里。而蔺君泓,这个时候应当在和百官们一同参宴才是。
徐太后就想着那小丫头一定是在这里过得不自在,就去寻她夫君想帮。却也不想想,阿泓这个时候哪里有空理她?少不得等下就要回来了。
徐太后不屑的笑了一声,就没再多管。
果不其然,元槿过了会儿就回来了。看着很有些垂头丧气的。
徐太后也不去理会她,自顾自用膳。
元槿其实是知道了当年的事qíng后,心里有些犯堵,就去蔺君泓那边坐了坐,平息了下心qíng,待到心qíng好一些了,就转了回来。
听闻徐太后的处置后,她虽有些惊讶,却并不意外。元槿并未多说什么,只讲了声“知道了”就作罢。
看她如此,徐太后挑了挑眉,又遣了单嬷嬷过去,问元槿意见。
元槿便道:“一切由母后做主便是。”
她想的是,多年前的事qíng,本就是上一辈的恩怨,上一辈牵扯出的这许多事端。她当真不方便多管。不然一个做错,就是麻烦。
蔺君泓之前和她说起来的时候,也是这个意思。
但是看到了元槿的态度,徐太后反倒是有些刮目相看起来。
她一直觉得这小丫头年纪太小了点,不通事理。特别是对着她,不是顶嘴,就是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着实让人恼火。
不过身为皇后,元槿居然没有用权势压她这个太后,没有cha手去管她的重要决定。众目睽睽之下,这就给了徐太后该有的尊重和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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