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尹默默地凝视着我,盯了许久,然后她走过来,在我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三天后,我把300 万元的支票送到伊尹手中。
四天后,我瞒着伊尹来到这个秘密基地。“快点快点,”我用手枪督促着前
边的大张。“干嘛两手发抖?你知道,我手里只是一把空枪嘛。”
大张是我的铁哥儿们,精通电子和爆破技术。当我求他“帮个小忙,炸毁一
处秘密基地”时,大张抵死不答应。他说“我决不会当你的从犯――不过,如果
你用手枪逼我,我只好干了,大家都知道我很怕死的。”
于是我用手枪“逼迫”他来到这里。现在他当然不是怕我的手枪,而是怕基
地的主人会不期而至,也担心以后能不能从司法诉讼中脱身。不过公平地说,这
个胆小鬼能做到这一点,已经是难能可贵义气干云了。
房子的周围都安放好了C -4 炸药,遥控也已备好。我问他:“咱们的爆炸
能不能引爆屋里的易燃物?”大张说绝无问题。既然你说“破门而入”的震动都
能引爆,何况是真正的爆炸呢。再说,即使易燃物不被引爆,单单咱们的炸药也
足够了,绝不会有一个活的生命从里面逃出来。我说好吧,咱们后撤200 米,准
备起爆吧。
想到这儿积聚着伊尹的半生心血,我多少有些歉意,但决不迟疑也决不会后
悔。我可不想让这些比我们超前进化50万年的、含有YY型基因的超级男人来到这
个世界上捣乱。说实在的,有一个XYY 型的宇文平就已经够受啦。我也不会内疚
于自己中断了“人类史上最宏伟的进步”。如果世界上的科学家们一致同意:应
该把这些YY型男人克隆出来,这么做没有危险,那么,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能轻
而易举地恢复这个进程。所以,目前我要做的是,先把这颗炸弹的引信拔掉,至
于以后――让聪明人来决定吧。
前边的大张突然停住了,浑身发抖,我用枪口杵杵他的屁股,“走哇,怎么
啦?你这是给谁在表演?”不过我很快觉察到不大对劲。大张不象是假装的,他
没有这么高的演戏天资。再说,他表演给谁看?我从他的脑袋旁往前看:嘿,一
只黑洞洞的枪口正直直地对着我们。伊尹怒容满面,双目喷火,手指紧紧按在扳
机上。
大张惊慌失措地喊:“别别……别开枪!不怪我,是他逼我干的!”这个叛
徒胚子,这么快就把我给出卖啦。不过,我原没打算让他承担责任。“对,不怪
他,放他走吧。”
伊尹摆摆枪口,大张屁滚尿流地逃走了,跑了很远,才扭回头怜悯地看着我。
我扔掉空枪,掏出遥控器,从容地打开有指纹识别功能的保险,把食指按在
起爆钮上:“伊尹,我不想给你多做解释,其实你也知道我这么干是对的。我一
定要把这里毁掉,不能留下这个潘多拉魔盒。你快走吧,否则我一按下,咱们就
玉石俱焚啦。”
我发现伊尹的脸色稍微缓和了,她讥诮地说:“那你就按吧,按呀,干嘛手
指发抖呀。”
我怒喝道:“你不要逼我!”食指颤崴崴地按下去――当然我不会真地按下
去。莫说我不舍得让伊尹送死,就是我本人也不愿给什么“50万年后的超级男人”
作陪葬。伊尹的怒气慢慢消融了,把手枪关上保险,放入手提袋中,喑哑地
说:“那天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要这么干……把遥控器给我。给我呀。”
她这么佯怒地一喝,我的骨头就酥了,老老实实把遥控器递过去。伊尹扭头
就走,我顺从地跟在身后。等走到安全距离之外(我瞥见大张在小树林里探头探
脑地张望),伊尹回过头,把遥控器对准那幢建筑,食指按向起爆钮。在这几秒
钟内,我的心脏都停跳了――不过没有爆炸。伊尹手指微微颤抖着,把遥控器装
到口袋里,低声说:“以后再决定吧。”
我忙喊:“那你快把遥控器的保险关上!对,那个红色按钮。”伊尹关上它,
重新放回袋中,重复道:“以后再决定吧――等咱们结婚之后。”
我想自己一定听错了:“你……你说什么?”
伊尹苦涩地一笑:“宇文平说,如果我不结婚,他就……我知道他说到做到。”
她愧疚地看看我,低声说,“如海,你是个好人,但是……对不起。”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但我完全听懂了。她是说:如海,你是个好人,我并
不是不喜欢你,但我恐怕永远割不断对宇文平的感情,甚至连我答应与你结婚也
是因为那个男人的逼迫……不过,这个有保留的喜讯已让我欣喜若狂了。“你真
的准备和我结婚?”我搓着手在她身边傻笑着,忽然想到,这具美丽的胴体已经
属于我了,便勇敢地把她拥入怀中,在她面颊上、脖颈上狂吻起来。伊尹开始有
些抵拒,但不久就放松身体,脸色平静地任我狂轰滥炸。
我看见大张更加频繁地探头,可能他以为我们是在搏斗?后来他肯定明白了,
便缩回头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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