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这个世界称之为“福特坐在自己老式的廉价汽车里”。
除了野人之外,这是一个颇为诱人的世界,但偏偏那个野人喜欢诗歌、喜欢宗教、喜欢罪恶、喜欢自由——他宁愿受苦——为了他们——他强烈要求受苦;对野人来说,他要求有不愉快的权利。在下面这一选段中,赫胥黎把元首穆斯塔法·蒙德描写成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华丽的新世界》的作者是英国文坛的一员,但不能说是一位典型的成员。在他那瘦-E的个子里,融合了他伯父、大诗人兼批评家马修·阿诺德的文学才华和他祖父、与达尔文齐名的著名生物学家托马斯·赫胥黎的科学天才——他的这两位前辈是19世纪文学文化和科学文化的代表人物。在他们之前,科学和文学一直对立了半个世纪。在这两者的结合中,赫胥黎性格上的那些矛盾可以得到一些解说。
赫胥黎回忆说,他生活中最重要的事件是他在伊顿中学染上了角膜炎,使他几乎双目失明。当他进入牛津大学时,他放弃了做医生的抱负,专攻英国文学和哲学。他渐渐能借助放大镜阅读、教书和任《雅典娜神殿》杂志的编辑之职。他为许多期刊写文学方面的报道,最后转向写长篇小说。
大家更多地称他为散文家,而不是小说家。但他的小说被认为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出现的悲观怀疑论的光辉典范。他的第一本小说是短篇集《地狱的边境》(1920),接着有长篇《黄色克鲁姆》(1921)、短篇《尘世的烦恼》(1922)和长篇《古怪的乡村圆 圈舞》(1923)。他创作的顶峰是《相反相成》(1928)。《华丽的新世界》(1932)是他第一部科幻小说,但不是最后一部。接下来的是《许多夏季之后天鹅死了》(1940)、《猿与本质》(1948)。在他逝世前一年,即1962年,出版了长篇小说《岛》;这是一个更有希望的乌托邦世界,尽管赫胥黎发现这些希望本来可能对1932那部作品的精神是有害的。
赫胥黎在意大利和法国度过了好多年的写作生涯(他是D·H·劳伦斯的好朋友和邻居)。他最后的30年是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南部度过的。在那儿,他找到了希望和安宁。作为一个杰出的悲观主义者和社会批判家,他的乐观又令人惊讶。而且,他还是一个神秘主义者。他做英国博物学家H·W·贝茨提倡的眼睛操,而这在当时也已证明是不可信的;他还追求注射“墨斯卡灵”和LSD(麦角酸酰二乙胺)致幻剂,以追求超验的经验。他也醉心研究东方的宗教,这在他的评论《知觉之扉》(1954)和《永久的哲学》(1946)中都写到。
在《重访华丽的新世界》(1958)中,他回到了他的名著,以看看他的那些理想是如何实现的。这部新著的写作技巧和成果是美国行为心理学家B·H·斯金纳(1904--1990)在《超越自由与尊严》中所作的描写·并在他的乌托邦小说《沃尔登Ⅱ》①(1948)中加以了理想化。
布赖恩·奥尔迪斯称《华丽的新世界》“也许是西方世界最著名的科幻小说。”
【① 沃尔登是美国马萨诸塞州东北部一水塘,位于康科德之南。美国作家H·D·梭罗(1817-1862),是超验主义运动的代表人物,主张回归自然。1845-1847年,梭罗在沃尔登隐居并产生灵感撰写其代表作《沃尔登,或林中生活》,书中表达了反对蓄奴制和美国侵墨战争。所以斯金纳把其乌托邦小说取名为《沃尔登Ⅰ》。
《华丽的新世界》(节选)[英] 奥尔德斯·赫胥黎 著
第十六章
三个人被引进的房间是元首的书房。
“元首阁下马上就来。”甘玛管事留下他们走了。
汉姆荷兹大笑起来。
“这简直像咖啡厅聚会,而不像审讯了,”他说,便坐进一张最奢华的充气沙发椅里。“放开心点,柏纳。”他盯住他朋友铁青死板的面孔说。然而柏纳是开心不起来的;他未予置答,连看都不看汉姆荷兹,就走过去坐在房里最不舒服的一张椅子上,这是经过他小心挑选的,因为他暗中希望着能多多少少免除些那高高在上的力量的谴责。
野人这时不停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怀着一份模糊而粗略的好奇心窥视着架上的书籍,看着声带卷和标号的方格架里的阅读机器线圈。窗前的桌上放着一册庞然大书,书面是柔软的黑色人造皮,烙着大金T字。他拿起来打开。我的生平与著作,吾主福特著。由底特律福特知识传播协会印行。他懒洋洋地翻动着书页,这儿读一句那儿读一段,当他正下着结论认为这本书引不起他的兴趣时,门打开了,西欧常驻世界元首轻快地走进房间。
穆斯塔法·蒙德跟三个人——握手;但只对野人作了自我介绍。“看来你不很喜欢文明,野人先生。”他说。
野人注视着他。他已经准备好要扯谎、恫吓,始终绷着脸不理不睬;可是,元首这张富有幽默感和才智的面孔使他安心了,他决定直截了当地说实话。
“不喜欢。”他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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