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时了,”他补完她的话。
“是的,这就更遗憾了。倘若人们在四十年代对此更加重视一些,或许这种局面就不会出现了。”
他随着她的目光凝望着阴暗、颤动的天空。“你准备在这里逗留多久?”
“直到——只要——我不准备走了。”
“不走了?”
“我的事办完了,”她率直地说。“我已经到过我能去的所有场所。我已经到过每一个地方……任何人都了解的地方。”
“带去这场演出吗?”
她点点头。“带去这种特别的信息。”
他默默无言,思索着。她转身对着门,他伸出手来,没有碰到她。“请——”
“什么事?”
“我想——我是说,假如你不介意的话,我不常有机会跟你交谈——也许在你进门之前想散散步吧。”
“谢谢,不,中士。我累了。”听她说话,她确实累了。“我可以在附近跟你谈谈。”
他凝望着她,脑子里突然闪现一种强烈的亮光。“我知道在什么地方。那儿有个红色顶部的操纵杆,还有个标签提到指挥官的命令,那地方完全是伪装的。”
她一直默不作声,他以为她没有听到他的话。“我要散步到那儿去。”
他俩一起步下斜坡,拐向黑暗的阅兵场。
“你是怎么知道那地方的?”她低声问道。
”不要顽固不化。你的这种‘信息’;你带着这种信息走遍全国;尤其是有人觉得必须说服我们不反击。你在为谁卖力?”他直截了当地问。
令人惊讶的是,她哈哈笑了。
“笑什么?”
“刚才你还羞答答满脸通红,脚在地上滑来滑去挺不自在呢。”
他的话语十分粗鲁。“我刚才不是在跟人说话。我在跟我至今听到的一千支歌和我见到的钉在墙上的十万幅金发碧眼的女人照片谈话。你最好向我坦白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她停下脚步。“让咱们过去见见上校吧。”
他挽着她的胳膊肘。“不。我只是一名中士,他是高级军官,现在见不见他没什么两样。你是人,我也是人,我本应该尊重你作为一个人的权利。我不。你最好跟我说个明白。”
“行吧,”她说,仿佛感到疲劳,默默承认了,这使他内心感到恐慌。“不过,你似乎猜对了。这是真的。发射场有主导装置点火键控器。我们已经探出并拆除了所有键控器,除了两个以外。这两个之中有一个很可能已经化成蒸气,另一个嘛——丢失了。”
“丢失了?”
“我用不着给你讲其中秘密,”她说。“你知道国家之间的秘密是怎样发展的。你必须知道州和联邦之间,部门和部门之间,办事处和办事处之间,都存在着秘密。只有四五个人知道所有的键控器在哪里。其中三人当五角大楼被炸飞上天的时候就在大楼里。那是第三枚摧毁性原子弹,你知道。假如另有一人的话,只能是参议员文纳库克了,他三星期之前逝世,没有留下一句话。”
“是个自动无线电键控装置吧,嗯?”
“没错。中士,咱非得谈下去不可吗?我太累了。”
“抱歉,”他动情地说。他们向阅兵台走去,坐在空荡荡的长凳上。“发射架是不是到处都有,全部隐蔽起来,全都装好待发?”
“大都装好待发了。它们里头有个计时装置,这个装置过一年左右将使它们解除待发状态。但是在这期间,它们都装好待发——对准目标。”
“对准哪里?”
“这无关紧要。”
“我想我明白了。最适数量又是多少呢?”
“大约六百四十攻;多几枚或者少几枚。至今至少已经投下五百三十枚了。我们不知道确切数字。”
“我们是谁?”他怒气冲冲问道。
“谁?谁?”她轻轻笑了笑。“我可以说,也许是‘政府,。假如总统死了,副总统接任,副总统也死了,接着是国务卿接任,如此前仆后继。咱能说到哪里去呢?皮特·莫萨,难道你还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认为这个国家还剩多少人?”
“不知道。几百万吧;我想。”
“多少人在这里?”
“大约九百个。”
“那么,就我所知,这里是存留着的最大城市了。”
他跳将起来。“不!”他这一声吼叫震天价响,声音在黑暗中和空荡荡的楼房外回荡着,继而传来一系列较为低沉的回声:不不不不……不,不。
斯塔开始急速又安静地说话:“他们广泛分散在田野上和道路上。他们坐在阳光下死去。他们成群结队奔跑,互相撕扯。他们祷告,饿死,自杀,死于火灾。火灾——只要有什么东西竖立着,到处在燃烧。虽然是夏天,伯克郡所有的树叶都枯萎了,蔚蓝的草地烧焦了;你从空中司以见到青草正在死去,死亡从光秃秃的地方扩展开去,越来越宽阔。霹雳和玫瑰……我见到玫瑰,新发的玫瑰,从温室破碎的花盆里蔓生出来。褐色花瓣,活着,十分病弱,荆棘自己活转过来,长出新茎,能致人于死地。费尔德曼今晚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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