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森尔又练了十分钟,然后放下“扎钦克”,屈了屈胳膊,活动一下微酸的手指。从他来到“塞丽思”以后,每天都在练习这六种乐器:“海默金”、“甘加”、“扎钦克”、“基弗”、“斯特拉潘”、“戈马帕德”。他已练习了十九种主音、四种调式的音阶,没有节奏的和弦以及在原来的行星上从来没有想到过的音阶,包括颤音、琶音、和弦、停顿、鼻音、泛音的升降、振动、狼音和凹凸音。他极不情愿但又坚持不懈地在练习,原先把音乐当作一种乐趣的想法已经丝毫无存了。看着这些乐器,西森尔都想把它们扔进提坦海,但他抑制住了这种想法。
他站起身,穿过餐厅、客厅,沿着长廊,最后来到前甲板,他靠着舷栏,弯腰看没入水中的小栅栏,那儿两个奴隶:托比和雷克斯正努力在套抓板鱼,以便为他们每周一次去范城的旅行作准备。范城在塞丽思以北八公里处。这条最小的鱼,非常难抓,一会儿窜上来,一会儿又潜入水中。当它游上水面之时,西森尔看了看它的脸,感到一阵恶心,这条鱼没戴面具。
西森尔不自在地笑着,用手指碰了碰自己的面具:月亮飞蛾。不容置疑,他已经习惯了塞丽思。当这条没戴面具的鱼,以真实面孔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居然震惊了,看来他在塞丽思的一个重要阶段已经来到。
这条鱼最后还是被制服了。托比和雷克斯爬上船,戴上黑色的布面具,他们晒得发红的身体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们没有理睬西森尔,把小栅栏收起放好,然后起锚,板鱼被套紧后,这条家居船就往北航行了。
西森尔回到后甲板,拿起了另一种乐器“斯特拉潘”——圆形的、直径约为八英寸的音乐盒,四十六根弦从中央的轴心发散,分布于圆周处,跟一个铃或会发出声音的金属条相连。拉一下,铃就会响,金属条也会奏出乐音。随便弹几下,会发出叮当声。但如果熟练地带技巧性地去弹这乐器时,它会发出不和谐音,但相当悦耳,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不很熟练地去弹,效果不是很好,甚至会产生噪音。对西森尔来讲,最难的就是这种乐器了。因此在整个往北旅行的途中,他都在专心地学。
居住船准时到达范城,系泊在岸边。根据塞丽思的习俗,码头上,一群游手好闲者很苛刻地称量这条家居船,并打量着那群奴隶和西森尔。西森尔对这种几乎透视一切的检查感到很不舒服,并且感到他那几乎令人窒息的面具时,更加不自在。他无意识地调整了一下面具,然后爬上了岸。
过了一会儿,一个奴隶从他原先蹲过的那个地方站起来,一边碰了碰前额上与黑色布面具相连的关节,一边抑扬顿挫地问道:“你戴的月亮飞蛾面具是否说明你就是埃德威尔·西森尔先生呢?”
西森尔敲了敲挂在他腰带上的乐器“海默金”并唱道:“正是。”
这个奴隶说:“我很荣幸地受他人委托,在这个码头上,从黎明到黄昏,足足等了三天。然后在同一个码头的救生筏下,从黄昏到黎明,听着黑夜人的脚步声,足足蹲伏了三夜。最后,我看到了你的面具,西森尔先生。”
西森尔敲了下“海默金”,发出了一长串急躁的撞击声,然后问道:“你所受的委托是何事?”
“西森尔先生,我有一封电报要交给你。”
西森尔用右手弹奏“海默金”,腾出左手要道:“给我这封电报。”
“遵命,西森尔先生。”
信封上赫然写着这几个大字:紧急联络,十万火急!
西森尔撕开信封,这封电报是由世界之间政治委员会执行首领卡斯泰宁·克罗马廷签署的,在正式的称呼后写着:
十万火急!迅速执行以下命令:
臭名昭著的刺客哈克索·安格马克已经登上了驶往范城的克勒纳·克里泽罗号船,到达日期为世界时1月10目。他一登陆,就立即逮捕和监禁,必须成功,不准失败。
注意:哈克索·安格马克极其危险,他一反抗,就把他当场击毙。
再一想,西森尔感到惊慌失措。作为塞丽思的代理领事来到范城,他根本没预料到会遇到这种棘手的事情,对付危险的刺客,他既不感兴趣,又没有经验。他满腹心事地摸摸面具的毛绒绒的灰色面颊,情况并不是一团糟。航空港的主管埃斯泰班·罗尔弗会义不容辞地与他合作,并给他一帮奴隶。
西森尔更加有信心地重读了这封电信,世界时1月10日。他查了查换算日历表,今天是“痛苦的纳克塔”季节的40号。沿着这排,手指往下点,西森尔停住了:世界时1月1O日,就是今天。
远远的汽笛呜叫声引起了他的警觉。灰茫茫的远处,可以看到一只模糊的船形,与“克勒纳·克里泽罗”取得联络后,驳船驶回来了。
西森尔再读了一下电报,抬起头,观察着那条缓慢下沉的驳船。船上有可能载着哈尔索·安格马克。五分钟之内,他就会出现在塞丽思的土地上。要花掉二十分钟来进行登陆仪式,场地在一公里半以外,并与一条蜿蜒的小道相连,穿过山丘,通向范城。
52书库推荐浏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