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尉慢吞吞地绕着发动机罩走回来,停下脚步低头望了那女人一阵子。她伸开手脚半躺在车外,脸朝上,一只胳膊压在身后。她的眼睛仍然张开着,凝望着。她的脸未受损伤;她的身体令人恐怖,从喉咙到胯部殷红的血迹慢慢地渗透着扩展开。中尉望着她,轻轻抚摸着机关枪的枪管,那副尊容活像擦亮的大理石雕像一般冷酷无情。凛冽的寒风吹动她的衣裙,鼓起裙摆落在腰间。中尉耸耸肩膀,走到车子后面。他捅一捅横卧在中心线上的黑人,然后转过身,迅速向警备车走去。上面,下士动手给0.5口径机关枪重新装上子弹。司机又睡着了。
新兵照样站在小巴旁边,兴奋过去了,脸色苍白,一副病态,看看从他左轮枪管里缭绕升起的青烟,凝望自己用口水擦亮的靴子,殷红的血在乌黑的靴子上凝结。闪烁的应急灯染红两个死人的白脸,用一种类似生命的红晕淹没他们的面孔,继而使红晕消失。
老中士转过身来面对鲁宾逊,痛心疾首地握着滑膛枪,那副容貌似乎突然苍老了二十岁,“儿子,你现在最好离开这里”,他轻轻地说。他调转滑膛枪,望着熏烧的小巴,迅速移开视线,回过头来。蓝色静脉网络搏动着。他慢慢地摇摇头,弓着背慢腾腾地走开,发动了警备车,倒车退到路外面。
鲁宾逊正在摸索车里的点火开关,中尉走了过来,“把子弹好好吐出来,”中尉嘀咕着把一排新弹夹套进他的冲锋枪。
(江昭明 译)
为逃避现实而阅读
到了1970年,科幻小说开始从过去二十年中的兴旺衰落和新浪潮运动的喧嚣中摆脱了出来。50年代传统科幻小说出版的不景气演变成60年代新浪潮科幻小说出版的没落。对于生活和文学的两种态度之间仍然需要在70年代决一胜负,然而战斗已经结束,冲突的双方都等待着新的观众和新的理解。科幻小说出版的鼎盛期在60年代末就结束了。本来这一鼎盛期会在整个70年代持续下去,并且一个月中可出一百多种科幻书。然而,这一时代已经结束。
在这种动荡的环境中,具有创新手法的新作家找到了过去几十年里所没有的出版机会。吉恩-沃尔夫(1931- )在出版他的短篇故事时尽管并不顺利,但他能够为他的难读的、风格迥异的小说找到市场这一点也证明了这一领域里出现了一片新的天地。
沃尔夫出生在纽约布鲁克林,但他是在得克萨斯州长大的。他就读于得克萨斯州的农业机械学校,参加了朝鲜战争,195 6年回到得州后,在体斯顿大学获得了机械工程学位。1972年前他一直在普罗克特和甘布尔公司担任项目工程师,此后他成为一家贸易杂志的编辑。
沃尔夫的第一个故事《象老鼠的山》发表在1966年5月的《假如的世界》上。他的第二个故事《旅行和陷阱》发表在《轨迹》第二集上。《轨迹》是戴蒙·奈特1966年创办的科幻杂志。在沃尔夫第一部长篇小说的感谢词中,他对奈特给予他的影响表示谢意。沃尔夫是这样写的:“1966年6月的一个傍晚,我记得很清楚,我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一下子成长了。”沃尔夫的大部分作品发表在《轨迹》上。在其出版的十五年中,《轨迹》是最重要的文学性科幻杂志。1967年之后出版的《轨迹》,几乎没有一期没有沃尔夫的作品。
沃尔夫是创作情节复杂、意义隐晦短篇小说的大师。但他也出版了几部长篇小说。第一部是《刻耳柏洛斯①的第五个头》(1972);这是由三个相关的中篇组成的一部长篇小说。《和平》(1975)是一部长篇小说,但不是科幻小说。 《森林里的魔鬼》(1976)是给青年读者写的一部中世纪幻想小说。1980年,他开始写《新太阳之书》四部曲和一部长篇小说《虐待者的影子》(1981)。接着出版的长篇小说有《安抚者的爪子》(1983)、《扈从的剑》(1982)、《独裁者的堡垒》(1983)、《水獭城堡》(1983)和最后一部长篇小说《新太阳下的地球》(1987)。沃尔夫也写其它类型的长篇小说,包括“拉特罗系列”(其中第一部是《雾中的听兵》,1986)和以《夜边:长太阳》(1993)开始的“长太阳系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沃尔夫的短篇小说写得非常出色,这为他后来写作长篇小说作了准备;而这些长篇小说后来都被认为是杰作。他出版了两部短篇小说集:《死亡医生之岛和其它故事》(1980)和《吉恩·沃尔夫的书》(1981)。
【① 刻耳柏洛斯:希腊神话和罗马神话中守卫冥府入口的有三个头的猛犬。】
上面第一集的题名小说发表在《轨迹》第七集(1970)上。像他的许多其他小说一样,该小说获星云奖提名。在星云奖表决时,主持开奖仪式的艾萨克·阿西莫夫宣布沃尔夫的小说获星云奖,而事实是,“没有一个奖”获得过更多的票数。这是一个令人难忘的尴尬的时刻。第二年,沃尔夫的中篇小说《岛医生之死》真的获得了星云奖——这是沃尔夫诙谐和机智的一个例子,因为他也写过一篇题名为《死亡岛的医生》的小说。
《死亡医生之岛和其它故事》运用了沃尔夫最喜欢用的一种表现手法,即从故事叙述者的观点出发,而这位叙述者往往知识有限,理解水平很低;读者也往往被置于这样的地位。因此,在这种场合下,叙述者往往是小孩子,故事从小孩子的观点出发来叙述;而观点本身却是不寻常的第二者。但与弗雷德里克·波尔的《公元第一百万日》不同。在那个故事中,故事的叙述对象是读者;在沃尔夫的小说中,故事的叙述对象是一个名叫塔基的小孩子。要想理解这篇小说,必须首先理解:故事讲的是塔基,故事是讲给塔基本人听的。那么,谁是讲故事的人呢?不知道。这是一切好小说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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