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更加清楚地看见刚才天幕挥出去的夜明珠碎片明明变成了无数坠落的星体,可是现在正朝船舫飞来的却不是小小的可以握在掌心里的夜明珠碎片,而是巨大的燃着火的陨石。
尖叫声连连,船上宾客们瞬间乱成了一片,他们知道这样灾难的来临要是躲在桌子或者椅子下面是绝对不可能的,这巨大的陨石一砸下来,恐怕这一个湖泊都会被填平。可是逃命是人性的本能,有的人已经开始准备跳水。
只有善若,他脸上依然微笑着,平静得就好象此刻坠落砸向他的不是巨大燃烧着的陨石,而是温柔的情人朝他抛来的一支玫瑰花而已。
近了。
数百颗巨大的陨石瞬间就已经到了上空,燃烧着似乎要把整个湖泊填平。
“这样客气。礼物很好,我收下了。”善若微微一笑依然气定神闲。
头顶,一颗陨石已伴着众人的呼叫声落下,眼看已经擦过船舫的阁顶,只见白袖一挥,突然间巨大的陨石就没有了踪影。
善若还在微笑,接着其他巨大的陨石也跟着砸了下来。善若朝着天空用手画了两个圈,那宽大的白袖仿佛两片悠然的云彩,轻风一过,陨石和危险已经没了踪影。
接着众人就看见善若从他的袖子里抖出很多夜明珠的碎片。
“前辈果然好身手。”天幕看见他布施的陨石雨都被善若收如了袖子里,于是朝他作了一个揖。
“前辈住的望城坡真是个好地方,这沙漠里有水,有花美丽得很。可是却少了一样景物,这景物图兰处处都有。”说着他站到甲板上,却面对着惊悸未平的宾客,“各位可曾体会过图兰那巍峨秀丽的山,山中的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景色?”
他一边说,瞳孔里就泛出火红的光芒,就好象地狱里燃烧着的火焰。那种残酷的表情,让众宾客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他们想起刚才那可怕的流星雨,一股寒气马上就从脊椎底部寒上了整个脊背。
“这里不单只有水和花,还有阿半种的梅子以及阿半酿的梅子酒。”善若手中不知道哪里来的酒杯,里面盛着暗红的梅子酒。
阿半并不在人群中。
阿半不见了……
善若的脸里突然露出了一种痛苦的表情,可是这种表情马上转瞬即逝,因为他那一个痛苦的表情被打断在了宾客们呼天抢地地尖叫声中。
原本的船舫在幽静的湖水中缓缓飘荡着,可是突然有人感觉到船身在逐渐地倾斜。然后很多人都听见巨大的哗哗声,就好象非常巨大的水流从很高的地方流下来,撞击在岩石上的声音。
——瀑布!
很多人都意识到,天幕好象已经把平静的湖水变成一条正在奔流而下的巨大瀑布了。船顺着湍急的水流打起旋儿来。
“我们会不会被冲到瀑布下面去?”有人突然问。
他这样一问,好象一颗点燃的爆竹被丢到了火药堆里一样,所有人的恐惧都被点燃了。这样湍急的水流,这样巨大的瀑布声,如果船舫从瀑布顶掉下去马上会撞击成碎片,更别说脆弱的人们?
果然,船开始倾斜了,接则船了的人们死命地抱住船舫上的梁和柱子,湍急的河水灌进了船舱里,桌椅还有茶具被弄得横七竖八满屋都是,凌乱不堪,人们大声叫着善若的名字,希望他能够阻止这一切。
突然,船舫急速地下坠了。
抱着柱子的人们开始拼命地尖叫求救。他们马上就要撞到巨大的岩石上粉身碎骨了。他们在最后的一瞬间疯狂地咒骂着天幕,把世界上最恶毒最肮脏的字眼都骂出来了。
可是天幕就好象没有听见,他依然带着那种非常残酷的表情站在甲板上。
善若早就看出来了。
这个口口声声把自己叫做前辈,把决斗称做是指教的年轻人其实招招都下重手,处处是想置他于死地,根本不管是否会伤害在画舫上的宾客。
可是他不慌不忙。
他喝了一口梅子酒,含在口里,走到甲板上,朝着船外喷了出去,突然,船舫就好象被什么软绵绵的垫子接住了一样,不再急剧地下坠,而是在缓缓上升。
人们奔出船舱,来到甲板上,看见巨大的粉红色的云彩,就在脚下,托着船舫在缓缓上升。
云彩中穿来酸酸甜甜的酒香味,让人迷醉。
这种味道好象是刚才被善若饮下的梅子酒的味道,这种味道,只有阿半才能酿得出来。
天幕的脸色变得分外地难看。
他的瞳孔变回了死灰的颜色,脸上的光泽也暗淡下去。
“带着其他阴阳僚的人离开吧。”善若看着他眼睛里露出慈悲的神态,“你的力量只是为了杀戮而强大,我的力量却是为了美好而强大。你要的东西我给你,现在我宣布你就是下一任阴阳僚的王。”
天幕眼睛里的光更暗淡了。
他朝善若作了一个揖,转身,就消失在夜幕里。
希望在接下来的20年里,他能够明白力量强大的来源。
人去楼空。
船舫上已经空无一人。
阿半已经不在了。
夜明珠已经熄灭。
一个人站在黑暗中的船舫里,静静地站着。
他本来就不需要光,就算有光也照不亮他心里的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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