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见过游蚺,也没见到走蜥;再说,有个祝福保护我一路平安,只要我一直走在大道上就不会受伤害。”
“有意思,有意思。”
“好了,”古亚尔,“请允许我向您发问,因为我想知道的很多。那个鬼魂是谁,它会带来怎样的灾祸?”
“您所问的超过了我的所知。”萨坡尼德人谨慎地回答,“关于这个鬼魂,还是少说为宜。我们的关注会增强他的恶意。”
“如您所愿,”古亚尔答,“也许您能告诉我……”他不说了。在问起人类博物馆之前,最好先弄清萨坡尼德人对它是什么看法,免得知道他的目的后,他们会设法妨碍他获取学识。
“什么?”萨坡尼德首领问,“您需要什么?”
古亚尔指向石头与巨木围栏后面的一片焦土,“那片墟迹是什么?”萨坡尼德人茫然地瞧着那片地方,耸了耸肩。“古时候的某个地方,我们只知道这么多,没了。死神在这里逗留徘徊,没有谁会冒险穿过此地,否则便会被一种最邪恶的魔法所害。要知道,这种魔法会传播病毒,引发脓肿。我们杀掉的东西都抛来这里……别说了,走吧。您肯定很希望在萨坡斯休息,恢复精力。来,我们给您带路。”
他转身沿着小径往城里去,古亚尔找不到什么话也找不到什么理由拒绝这番提议,只好催马前进。
走近绿树掩隐的山岭时,小径变宽扩成大道。右边的湖越来越近,再过去是长着紫色芦苇的低矮湖岸。厚重的黝黑梁木建起码头,船只在微风拂起的涟漪中稳如磐石。船只都造成镰刀型,船首与船尾在水面上高高挑起。
他们向上走进城里。房屋都由板材建成,从金棕色到久经风雨的黑色都有。建筑物错综交杂,装饰华丽,三层楼高的陡峭山墙前后挑出飞檐。廊柱与扶壁雕刻着复杂的图案:交织的飘带、卷蔓、花叶,还有蜥蜴之类。护窗的窗栏也有类似的雕刻,有花草图案、动物的脸、发光的星辰:木头上还有许多沟槽,表明还有很多东西正在雕刻中。
他们踏上陡峭的小巷,在树木投下的阴影中走过被花草半遮半掩的房屋,已经可以看到北边萨坡斯的萨坡尼德人。这些人安静地走动,低声交谈,衣着之雅致大出古亚尔的意料。
古亚尔的向导停下,转头对他说:“劳驾等一会儿,容我向瓦耶沃德通报,让他能准备准备。”
这个要求提得光明磊落,眼神里没有一丝诡诈。
但古亚尔觉得这番措词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坐骑的马蹄已经定在了路中间,他也不打算离开大道,于是他一副大度的模样同意了。萨坡尼德人不见了,古亚尔在这个高悬于草原之上的快乐城市里沉思着。
一群姑娘好奇地靠近,瞧着他。古亚尔回看着她们。眼前一片斑斓,他简直没注意到她们本人,一时间分不清一张张脸之间的差异。她们穿着羊毛织成的衣裳,染得五颜六色,缀有斑斓的条纹。她们轻盈苗条,风情十足。不过……
那个萨坡尼德人回来了。“好了,古亚尔先生,我们可以走了吗?”
古亚尔尽量撇开自己话里的猜疑味道:“请您明白,萨坡尼德先生,家父的祝福要求我不离开大道的范围;哪怕只离开片刻,我都会被一路追随我的诅咒所害,这种诅咒一直在寻找机会贴近我的灵魂。”
萨坡尼德人做了个表示理解的手势。“当然,您遵从的原则合情合理。我向您保证。我只是给您带路去会见瓦耶沃德,他现在正赶往广场,准备迎接您这位来自遥远南方的客人。”
古亚尔欣然躬身行礼,表示同意,于是两人继续沿路上行。
百步之后,大道变平了,穿过一片公共绿地,里面种着纤叶翩飞的心形叶植物,颜色是深浅不一的紫、红、绿和黑色。
萨坡尼德人对古亚尔说:“我必须警告您,作为外人,您绝对不可踏入这片公共绿地。这是我们的一片圣地,传统习俗要求严惩违逆渎圣者。”
“我铭记你的告诫,”古亚尔说,“我将恭敬地遵守你们的戒律。”
他们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伴着一声大吼,一头野兽从一个隐蔽处蹿出,这野兽两眼圆瞪,巨颚上长着獠牙。古亚尔的马受惊吓后,拧身就跑,一跃跳入公共绿地,踏坏了翩飞的叶子。
一大群萨坡尼德人冲出来,拉住马,揪着古亚尔,把他从鞍上拖了下来。
“嘿!”古亚尔大叫,“这是干什么?放开我。”
他的萨坡尼德向导上前来,一脸责难地摇着头。
“真是的,我刚刚才提醒过您,这种冒犯要受严惩!”
“可那个怪物惊了我的马!”古亚尔争辩,“我不该为这种过失负责。放开我,我们继续上路吧。”
那个萨坡尼德人说:“恐怕传统规定的惩处必须执行。您的辩驳虽说表面上合理,但是经不起认真推敲。比方说,您提到的怪物实际上是无害的已驯化的兽类;其次,我观察过您骑的动物,只要不牵拉缰绳,它不会扭头或转身;再次,即使您提到的前提成立,您也得负起疏忽之责,等等。您本该保护坐骑以免遇上不可预知的情况,或是教它明白公共绿地的神圣,您本该在事情发生以前就考虑到这样的意外,应该下来牵着您的坐骑走。因此,古亚尔先生,虽说很不情愿,我还是不得不相信您犯下了鲁莽无礼、不敬不诚、漠视戒律和放肆失德的罪行。所以,作为城市护卫者兼祈祷官,我有责任扣留违法人员,我必须下令将您拘捕扣留,收监羁押,禁锢于此,直到刑罚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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