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诺不经意地嚼着嘴内那张小纸,仿佛在嚼口香糖似的。
“比方说是什么事?”他问。
越过哲位德的肩头,他看见他的小手下正坐在汽车驾驶座上,目不转睛的从帽檐下凝视着他们。最具邪恶相貌的家伙,布鲁诺心想。
“比方说凶手并未折返回镇上一事。他差不多是沿着这个方向走的。”哲拉德做的手势像是个乡下小店店东指着外面的马路一样,又大剌剌地放下整只手臂,“穿越那边的树林走捷径,而且必定吃了不少苦头。我们发现了这些。”
布鲁诺站起身,看了一下那双紫色手套的碎片,以及一小片像是盖伊的深蓝色外套碎布。
“哇!你确定是凶手身上的东西?”
“有理由如此确定。一个是外套碎片,另一个——大概是手套碎片吧。”
“或者是围巾碎片。”
“不是,有一些缝合线。”
哲拉德用一只有黑斑的肥胖食指戳了它一下。
“蛮高级的手套喔。” 棒槌学堂·出品
“是女用手套。”哲拉德抬头眨一下眼睛。
布鲁诺回以愉快的嘻嘻一笑,又深深懊悔地收回笑脸。
“我最先以为他是职业杀手。”哲拉德叹了一口气说,“他铁定很熟悉这屋子,但我认为职业杀手不该失去理智而在逃走时想穿过那些树林。”
“唔——”布鲁诺听得津津有味。
“他也知道要走哪一条正确的路,它就在只有十码远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因为这整件事是经过仔细筹划好的,查尔士。后门上的坏锁,放在围墙那边的牛奶木条板箱——”
布鲁诺默不作声。赫伯特已经告诉哲拉德,是他,布鲁诺,弄坏了那道门锁。赫伯特大概也告诉了他,是他把牛奶木条板箱放在那儿的了。
“紫色手套!”哲拉德嗤嗤地笑着,就跟布鲁诺所曾见过他嗤嗤笑的样子一样快活,“只要能除去物体上留下的指纹,它是什么颜色有什么关系呢,哦?”
“哦。”布鲁诺说。
哲拉德跨过阳台之门,走进屋内。
布鲁诺过了一会儿也跟着走进来。哲拉德走回厨房,布鲁诺则爬上楼去,把通讯录抛到床上,然后下楼到走廊。他父亲房间里大敞的房门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他才刚得知他父亲已经死了。是房门保持悬开状态才使他有此感觉的,他心想,就像衬衣下摆伸出在外般,就像守卫松懈了般,如果队长还活着,绝对不会发生这种情况。布鲁诺皱眉,然后上前去很快的关上房门,关起探员们的脚以及盖伊的脚曾摩擦过的地毯,关起书桌上掠夺而来的档案架,并合上仿佛正摊开着等他父亲签名似的支票簿。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他母亲的房门。她正躺在床上,粉红色的缎被拉盖到下颔处,头转向房间内侧,两眼睁开,一如她自星期六夜里以来的睡姿一样。
“你没睡呀,妈?”
“没有。”
“哲拉德又来了。”
“我知道。”
“如果你不想受打扰,我会跟他说一声。”
“亲爱的,别傻了。”
布鲁诺坐在床边,弯下身子靠上前去。
“希望你能睡一下,妈。”
她的两眼下方有起皱的紫色暗影,两唇紧抿,嘴角拉得又长又细的样子是他前所未见的神情。
“亲爱的,你确定山姆从来没有跟你提起什么事——从来没有提过任何人?”
“你想他会跟我说那些话吗?”
布鲁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哲拉德出现在这屋内令他生厌,他的态度非常可憎,仿佛也暗自准备了不利于每一个人的秘密武器,连他知道已经将他父亲偶像化、并提出所有不利于他的说词,只差没控诉他的赫伯特也在其列。但布鲁诺知道,赫伯特并未看见他在测量庭院的举动,否则哲拉德现在会让他知道。他曾趁他母亲生病时在庭院和屋内四处游荡,任何看见他的人不会知道当时他是否在数脚步。现在他想坦述有关哲拉德的怨言,但他母亲不会了解。她坚持要他们家继续雇用他,因为他应该是最优秀的。他母亲和他并没有好好合作,他母亲可能跟哲拉德说了些其他要事——像是他们星期四才决定星期五要走之事——却完全不对他提起!
“你长胖了,你知道吗,查尔士?”他母亲笑着说。
布鲁诺也笑了笑,她说话的样子一点儿也没变。她现在正拿起梳妆台上的浴帽,戴在头上。
“胃口还不错。”他回答。
其实他的胃口更差了,他的消化功能也一样。但反正他是长胖些了。
就刚好在他母亲进了浴室,关上门之后,哲拉德敲了敲房门。
“她在里面还要待蛮久的。”布鲁诺告诉他。
“跟她说我会在走廊上等她,好吗?”
布鲁诺敲敲浴室门,把话传给她,然后便走回他自己的房间。从他床上通讯录的摆放位置来看,他知道哲拉德发现了它,而且看过内容了。布鲁诺徐徐为自己调了一小杯加冰威士忌,一口饮尽,然后轻柔地下楼到走廊上,却听到哲拉德已经在跟他母亲谈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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