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看不出是情绪高昂或低落,哦?”
“他是个十分情绪化的孩子,你知道。如果我注意到了,也会起疑呢。”他母亲说。
“噢,人有时候会受心理影响的。你不同意这说法吗,爱希?”
他母亲不予回答。
“太不幸了,因为我想要他跟我更合作些呢!”
“你认为他在隐瞒什么吗?”
“我不知道。”他脸上又是那令人讨厌的笑容,而布鲁诺从他的声调中听得出,哲拉德预料他也在听着,“你认为他在隐瞒吗?”
“我当然不认为他会这么做,你在极力证明什么呀,亚瑟?”
她在维护他。在这一席谈话之后,她不会再那么看重哲拉德了,布鲁诺心想。他又装聋作哑了,一个沉默寡言的爱荷华州人。
“你要我极力证明事实,不是吗,爱希?”哲拉德像个广播剧中的侦探般问她,“他说不清楚星期四晚上和你分手后做了些什么。他认识了某个很不好的人,一个可能会为了钱而替山姆商业上的敌人工作的人,一个间谍之类的人。而查尔士可能跟他提及你和他第二天要离去的事——”
“你在极力证明什么,亚瑟?证明查尔士知道这件事吗?”
“爱希,我不会感到讶异。说真的,你会吗?”
“天杀的!”布鲁诺喃喃说着。
天杀的,他竟跟我母亲说了这些话!
“我当然会把他告诉我的事全都告诉你。”
布鲁诺盲目地朝楼梯走去,她的柔顺表现让他大感震惊。要是她开始起疑了要怎么办?凶杀案是她将无法承受的事。他在圣塔菲时不就知道了吗?而且如果她记得盖伊,记得他在洛杉矶时曾提过他的事呢?如果哲拉德在下两周内发现盖伊,盖伊身上可能有穿越那些树林而得的刮伤,或是瘀伤、割伤这些可能引人怀疑的伤口。布鲁诺听见赫伯特在楼下走廊的轻缓脚步声,看见他手捧浅盘,拿了他母亲的午后饮料,于是他又退回楼上去。他的心跳急遽,仿佛身在战场上,在一场四面皆敌的奇怪战场上似的。他匆匆赶回他自己的房间里,喝下一大杯酒,然后躺在床上,设法入睡。
他在肩头被哲拉德的手推拉滚动的情况下猛然醒来。
“再见。”哲拉德说,他笑起来时露出被烟熏黄的下排牙齿,“我要走了,想说该向你道声再见。”
“这事值得把人吵醒吗?”布鲁诺说。
哲拉德咯咯笑着,不待布鲁诺想出某个他真正想说出口的舒缓用词,便摇摇摆摆走出房间。他倒躺回枕上,试着想继续小睡一下,但合上眼时,却只见哲拉德穿着淡棕色西装的粗壮身躯行经走廊,像幽灵般地溜过关闭的各扇房门,弯身查看各个抽屉,看信件内容,做笔记,转身以手指着他,折磨着他的母亲,所以,不反击他是不成的。
第二十七章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他是在指控我吔!”布鲁诺隔着桌子大吼着。
“亲爱的,他不是指控你,他是公事公办。”
布鲁诺把头发往后一拂。
“要跳舞吗,妈?”
“你现在不适合跳舞。”
他是不适合,他也知道这一点。
“那么我要再喝一杯。”
“亲爱的,餐点马上就送来了。”
她一直表现出的耐性和她的黑眼圈使他非常痛苦,致使他无法正视着她。布鲁诺四下张望,想找个服务生来。今晚这个地方挤满了人,很难分辨出谁是服务生。他的视线停在舞池对面的一张桌前,有一位长得像哲拉德的男子,看不见与他同桌的男子是谁,但那人确实长得像哲拉德,同样是秃头和淡棕色头发,只不过这个男子穿着黑夹克。布鲁诺瞥了一眼,以看清影像。
“查理,快坐下。服务生来了。”
那真的是哲拉德,而且他现在正开怀大笑,仿佛另一人跟他说他正在看他们似的。在心中的肯定、愤怒感闪过一秒后,布鲁诺在想是否该跟他母亲说,然后他坐下来,热切地说:“哲拉德就在那里!”
“是吗?哪里?”
“乐队的左方,在蓝灯下。”
“我没有看到他呀。”他的母亲远眺,“亲爱的,那是你在想像吧!”
“我不是在想像!”布鲁诺说完,就把餐布丢在他的原汁烤牛肉上。
“我看到你所指的人了,他可不是哲拉德呀。”她饶富耐性地说。
“你无法像我一样看得清楚他!那就是他,而且我不想跟他同室吃饭!”
“查理,”她叹口气,“你要再喝一杯吗?再喝一杯吧。服务生来了。”
“我甚至不想和他一起喝酒!要我证明那个人是他吗?”
“有什么关系呢?他又不会来烦我们。也许他是在保护我们哪。”
“你承认那就是他了!他在监视我们,还穿上深色西装,以便能跟踪我们到天涯海角!”
“反正那不是亚瑟。”她平静地把柠檬汁挤在烤鱼上,“你产生幻觉了。”
布鲁诺张口结舌地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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