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鬼扯蛋!”布鲁诺说。
“——而且加以讨论过了。当然,这是纯推测,这是假定你们在火车上相识。你们是在哪里相识的?”哲拉德一笑,“汉兹先生?”
“没错,”盖伊说,“我们是在火车上相识的。”
“那你们为什么一直如此害怕承认这件事呢?”
哲拉德用一只生了黑斑的手指戳他,盖伊也在哲拉德的乏味平凡中再次感受到他使人胆怯的力量。
“我不知道。”盖伊说。
“不是因为查尔士告诉您他想要干掉他父亲吗?而您当时很不安,汉兹先生,因为您知情?”
这是哲拉德的王牌吗?
盖伊缓缓开口说:“查尔士从未说过一句要杀他父亲的话。”
哲拉德的视线及时滑向一侧,正好看到布鲁诺满足的酒醉傻笑。
“当然啦,这是纯推测。”哲拉德说。
盖伊与布鲁诺一同离开大楼。哲拉德请他们一起离开的,他们便一同走过一长段路,朝地铁和计程车所在的小公园走去。布鲁诺回首看看他们才走出的窄细高耸大楼。
“没关系,他什么也没查到。”布鲁诺说,“不管怎么说,他什么也没查到。”
布鲁诺脸色阴沉,但十分镇静。盖伊突然明白在哲拉德的攻势下,布鲁诺有多么冷静。盖伊不断地想像着布鲁诺在压力之下的歇斯底里模样。他迅速地瞥一眼他身旁布鲁诺的高大身影,感受着那天在餐厅中疯狂鲁莽的伙伴情谊。但他无话可说。他心想,布鲁诺当然一定知道哲拉德不会把所发现的一切都告诉他们的。
“你知道,好笑的是,”布鲁诺接着说,“哲拉德在找的人不是我们,他找的是其他人。”
第四十二章
哲拉德一指插进鸟笼栏栅间,舞动手指,逗弄着害怕得靠在笼子另一侧不断拍动翅膀的小鸟。他嘴里吹着轻柔的单音口哨。
安在房间中央很不安地看着他。她不喜欢他刚刚告诉她盖伊一直在说谎的事,也不喜欢此刻他漫步走去吓金丝雀的动作。这一刻钟以来,她都不喜欢哲拉德,他第一次来访时,她真的是喜欢他,当时她判断错误令她此刻感到苦恼。
“它叫什么名字?”哲拉德问。
“甜心。”安回答。
她突然不好意思地把头压低一些,半转过头去。她的新鳄鱼皮便鞋让她觉得高挑优雅,而且这天下午买下这双便鞋时,她就认为盖伊会喜欢这双鞋,认为他们在晚餐前坐下来喝杯鸡尾酒时,这双鞋也会博得他一笑。但哲拉德的到访破坏了这一切。
“您知道您丈夫为什么不想说他在去年六月就认识查尔士吗?”
安又想到,那是蜜芮恩遇害的那个月。去年六月对她而言别无其他意义。
“对他来说那是难过的一个月,”她说,“他妻子在那个月过世,那个月内发生过的任何事,或许他全都忘了。”
她的眉头一皱,觉得哲拉德小题大作,既然盖伊在之后的半年内没跟查尔士见过面,这也就没有太大的关系。
“我不是讲那宗案件。”哲拉德随口说,又重新坐好,“不,我认为查尔士在火车上跟您丈夫谈过他父亲的事,告诉他说他要他父亲死,说不定还告诉他他打算怎么着手——”
“我想盖伊不可能会听得进这些话的。”安打断他的话。
“我不知道。”哲拉德态度温和地接着说,“我不知道,但我强烈地怀疑查尔士知道谋杀他父亲的计划,而且他那一夜在火车上可能已经向您丈夫吐露此事的内情。那是查尔士这种年轻人的作风。而我认为您丈夫这一类的人会对此事三缄其口,而且从那时候起便试图避开查尔士。您不这么认为吗?”
安心想,这解释了很多事情,但这也会使盖伊成了同谋。
“如果查尔士对他说了任何类似的话,”她的语气坚定,“我确定我丈夫不会容忍查尔士到这种程度。”
“说得好。然而——”
哲拉德莫名其妙地停下来,仿佛沉浸在自己迟钝的思维中似的。
安并不想看着他布满黑斑的秃顶,因此便瞪着咖啡桌上的瓷砖香烟盒,终于还是取了一根烟。
“您认为您丈夫有任何谋杀他妻子的嫌疑吗,汉兹太太?”
安叛逆的吐出一口烟。
“我当然不认为。” 棒槌学堂·出品
“您瞧,如果那一夜在火车上,查尔士扯出谋杀的话题,事实上他彻底地讨论了这件事,而如果您丈夫真的有某个原因,认为他妻子有生命危险,而且如果他向查尔士提及此事——那么他们便有共同的秘密,甚至是共同的危险。这只是推测。”他赶忙补上一句,“但调查员向来得做推测。”
“我知道我丈夫不会说出任何他妻子陷入危险的话。蜜芮恩的死讯传来时,我跟他一起待在墨西哥市,而且之前的几天跟他一起待在纽约。”
“今年三月呢?”哲拉德以同样的平板音调问她。
他伸手去拿他已空的威士忌酒杯,顺从地让安接过去再添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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