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思斯向前探身,注视着这个越来越近的城市的灯光。
格兰特问道:“以前来过我国这个地方吗,教授?”
“你们国家什么地方我都没到过,”宾恩斯说。“也许,你问这个问题是在耍什么花招吧?”他的话带着轻微的但是明显的外国口音。
“不是,只不过是找个话题谈谈,前边就是我国的第二个大城市。不过,你会慢慢习惯的。我的家乡在我国的另一端。”
“这对我来说无关紧要。这一端也好,那一端也好。只要我到这儿来了就行。这将……”他没有把话说完,可是眼神里露出了哀伤。
格兰特心想,决裂是令人难受的,即使你觉得你必须这样做。他说:“我们会想办法不让你有时间发闷的,教授。我们将给你工作做。”
宾恩斯还是面有忧色。“那是一定的,我期望如此。这是我应付的代价,不是吗?”
“恐怕是这样,你知道,我们为你颇费了一番工夫。”
宾恩斯把手放在格兰特的衣袖上。他说:“你是冒了性命危险的。对这点我很感激。当时你是可能被干掉的。”
“我的日常工作就是在冒被干掉的危险。职业性危险。为了这个他们给我钱。给的没有弹吉他的多,你明白,也没有给打棒球的多,但大致和我的生命在他们眼里的价值差不多。”
“对于这个问题,你不能这么谈谈就置诸脑后了。”
“我必须这样。我的组织就是这样。等我回去,就会有些人和我握握手,不太好意思地说一声‘干得好!’——你知道,这只不过一种客套罢了。接下来就是‘现在谈谈你的下一个任务,我们得扣除你胸前纱布的费用。得注意节省开支啊。’”
“你这种玩世不恭的把戏蒙骗不了我,年轻人。”
“它得蒙住我,教授,不然我就得辞职了。”格兰特对于自己突然带着怨气说话也有几分吃惊。“系上带子,教授。这堆能飞的废铁着陆的时候颠簸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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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则格兰特作了预示,飞机还是平稳地着陆了,它滑行着掉过头来,停住了。
特工部门的人员围了上来,士兵们从部队运输车上跳下来。在飞机四周市干警戒线,只留下一条窄路,让摩托滑舷梯向飞机门开过去。
由三辆车组成的护送队驶到了舷梯跟前。
欧因斯说:“你的安全措施简直是一层又一层,上校。”
“与其少些,毋宁多些。”他的嘴唇几乎无声地急速开合著,欧因斯惊奇地发现他原来是在做祷告。
欧因斯说:“他来了,我很高兴。”
“不能比我更高兴了。你知道,以前发生过飞机在飞行途中被炸毁的事哩。”
飞机舱门开了,格兰特马上来到门口,他朝四周张望了一下,然后挥挥手。
巩德上校说:“他看来总算平安无恙。宾恩斯在哪里?”
好象是回答这个问题似的,格兰特把身子紧贴在门边让宾恩斯挤过去。宾恩斯微笑着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提着个破破烂烂的箱子,小心地快步走下扶梯,格兰特在后面跟着,随后是驾驶员和副驾驶员。
巩德上校站在扶梯下面。“宾恩斯教授,很高兴能把你接到这里来。我叫巩德,从现在起,你的安全由我负责。这位是威廉·欧因斯。我想,你认识他。”
宾恩斯的眼睛顿时一亮,把双手举了起来,箱子掉到了地上。(巩德悄悄地把它提了起来。)
“欧因斯!认识,当然认识。有一天晚上,我们在一起喝醉了,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下午的会又长、又枯燥、又腻味,而令人感兴趣的又正好是不能说的,我失望到了极点,觉得连气都透不出来。吃晚饭的时候,我见到了欧因斯。当时一共有五个同事跟他在一块,可是其余的人我都记不太清楚了。
“只有我跟欧因斯,后来我们到一个有舞蹈和爵士音乐的小俱乐部去,我们喝着荷兰杜松子酒,欧因斯跟一个姑娘混得根熟。你还记得贾洛斯拉维克吗,欧因斯?”
“是跟你一起的那个人吗?”欧因斯试探地问道。
“就是他。他爱喝荷兰杜松子酒,酷爱到了不可理解的地步,可是人们不许他喝。他得保持清醒,禁令很严。”
“为了监视你?”
宾恩斯挺挺脖子,下嘴唇庄重地一努,表示同意。“我一个劲儿请他喝酒,我说:哈,米兰,男子汉大丈夫让嗓子冒烟不喝酒,很不象活。他不得不一个劲儿拒绝,可是眼里却馋相毕露。我那是真作孽。”
欧因斯微笑着点头。“咱们上车到总部去吧。我们一开头得带你到处逛逛,让大家都看到你到这儿来了。以后,我答应依,如果你需要的话,让你睡二十四小时,在这以前不问你任何问题。”
“十六小时够了,可是首先……”他焦急地向四周张望着。“格兰特在哪儿?啊,格兰特在这儿。”
他急急忙忙向这个年轻特工走去。“格兰特!”他伸过手去说:“再见,谢谢你,非常感激。我以后还能见到你,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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