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开了。我猜他可能觉得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也这么想。火星!就我一个人!我没有对卡尔提,我私底下觉得他会认为这是一种贿赂。好吧,可能是个贿赂。因此,我只告诉他说,这件事上父亲和我的意见不同。
“是啊,”他回答道,“我父亲也是。但这是我的生活。”
最后一节历史和道德哲学课上,我一直想着他这句话。这门课和其他课程的不同之处在于,每个人都得上,但是每个人都必然通过。杜波司先生似乎也不在乎我们听没听懂他的讲授。他只是用他的左臂残肢指着你(他从来不会费心去记我们的名字),飞快地提个问题。然后辩论就开始了。
但是在最后一天,他似乎想了解了解我们到底学到了多少。一个女孩直截了当告诉他:“我母亲说暴力从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是吗?”杜波司先生冷冷地看着她,“我相信伽太基的长老们会乐意接受这种说法。为什么你妈妈不告诉他们呢?为什么你不告诉他们呢?”
这两人以前就吵过架。这门课你不可能不及格,所以也就没必要拍杜波司先生的马屁。她尖声叫道:“你取笑我!人人都知道伽太基已经毁灭了!”
“看样子你并不知道。”他冷酷地说,“假如你知道的话,难道你不认为彻底决定了他们的命运的正是暴力吗?不过,我并不是针对你,我只是在嘲弄一种愚蠢得无法原谅的说法。我会一直这么做的。任何坚持这种错误的——而且是道德低下的——历史观点,说什么‘暴力从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人,我建议他们把这种观点转达给拿破仑·波拿巴和威灵顿公爵的鬼魂,让他们争论去吧。让希特勒的鬼魂当裁判,陪审团就由渡渡鸟、海雀和信鸽来担任。在历史上,暴力,赤裸裸的暴力所解决的问题比其他任何因素解决的要多得多,任何与此相反的观点是最糟糕的一厢情愿。忘记这个基本真理的种族总是为此付出生命和自由的代价。”
他叹了口气。“又是一年,又是一个年级——对我来说,又是一次失败。一个人可以向一个孩子灌输知识,但他无法教会他怎样思考。”突然,他把他的残肢对准了我。“你。一个士兵和一个平民的道德差异是什么,如果有差异的话?”
“差别,”我小心翼翼地回答,“在于公民的道德范畴。一个士兵有责任保卫他的政治团体的安全,如果有必要,他会用自己的生命来保卫它。一个平民则没有这种责任。”
“和书上的说法一模一样。”他嘲弄地说,“但是你懂这些话的意思吗?你相信吗?”
“嗯,我不知道,先生。”
“你当然不知道!我怀疑你们中是否有人能在眼前认出‘公民道德’这几个字!”他看了一眼手表,“就到这儿吧,都结束了。或许我们可以在比较愉快的场合下再次见面。下课!”
这之后不久就毕业了,三天后是我的生日,再过不到一个星期就是卡尔的生日。我仍然没有对他说我不会参军了。我相信他猜到了我不会,但是我们还没有挑开来明说。这太令人尴尬了。我们只是商量好在他生日的后一天见面,一块儿去征兵站。
在联邦大厦的台阶上,我们碰到了卡门西塔·班尼斯,一个高中同学,属于两性中令人愉快的那一性。卡门不是我的女孩,她不属于任何人。她从来不和同一个男孩连着约会两次以上,并且以同等的甜蜜——也可以说是冷漠——对待我们中的每一个。但是我对她还是相当了解的,她经常来我家的游泳池游泳,我们家的泳池是奥运会标准池。她有时候带这个男孩,有时候又带另一个。也有一个人来的时候,是我母亲逼她来的。母亲说她能给我带来“好影响”。她总算说对了一次。
她看见了我们,停下来等着,笑出两个酒窝。“你们好,伙伴们!”
“你好。”我回答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猜一猜。今天是我生日。”
“哦?生日快乐!”
“我来参军。”
“啊……”我猜卡尔和我一样吃惊。但卡门西塔就是这样的人,她从来不传闲话,也不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别人。“不骗人?”我兴奋地加了一句。
“为什么要骗人?我想当个飞船驾驶员——至少会朝这个方向努力。”
“你如果想成功的话,什么都挡不住你。”卡尔飞快地说了一句。他说得对,我知道他的话有多么正确。卡门长得小巧可爱,非常健康,反应灵敏——看她跳水你肯定会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了。她的数学也很好。我的代数得了个“C”,商业数学得了个“B”。她却选修了我们学校提供的所有数学课,还自学了高等数学。我从来没想过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事实是,小卡门像个极好的摆设,你从来不会想到她会有什么用处。
“我们——嗯,我,”卡尔说,“也是来参军的。”
“还有我,”我附和道,“我们俩。”不,我还没拿定主意呢。我的嘴巴自己做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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