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让他们先进攻。梅耶率先向他扑来,想抓住他把他摔倒在地。海因里希则从上三路进攻,用脚使劲踹去。战斗就这样开始了。
我认为下面就是我自己看到的格斗经过。梅耶根本没能抓住他。兹穆中士迅速旋转身体面对他,同时一脚踢在海因里希肚子上——随后梅耶也飞了出去,兹穆中士协助他完成了这个冲刺动作。
整个过程中,我最拿得准的就是:战斗刚一开始,两个德国小子就安静地躺在那儿,头对着脚,脚对着头。兹穆站在他们身旁,脸不红气不喘。“琼斯,”他说,“不,琼斯已经走了,对吗?默罕默德!拿个水桶来,把他们浇醒。谁拿了我的教鞭?”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醒了过来,浑身湿漉漉的回到队列中。兹穆看着我们,客气地要求道:“还有人吗?要不就开始仰卧起坐练习?”
我想不会再有人了,我猜他也这么想。但是在队列中矮个子的左端,一个小伙子站出来,走到中间。兹穆看着他。“就你一个?想挑一个同伴吗?”
“就我自己,长官。”
“照你说的办。姓名?”
“岗田,长官。”
兹穆的眼睛瞪大了。“和岗田上校有什么关系?”
“身为他的儿子我感到十分光荣,长官。”
“是这样!好!黑带?”
“不是,长官。还没有。”
“我会很乐意看到你取得这个资格。好吧,岗田,我们是按比赛规则来呢,还是先叫辆救护车来?”
“您来选吧,长官。但是,如果我有选择权的话,使用比赛规则更谨慎些。”
“不知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同意。”兹穆又将教鞭扔在一边,两人后退几步,面对面鞠了个躬。
随后,他们半蹲着转起圈来,手上做着试探动作,样子像两只公鸡。
突然间碰在一起——小个子朝地上一倒,兹穆中士从他的头顶飞出去。但他没像梅耶似的结结实实砸在地上,而是打了个滚,等岗田站起来时,他也已经站在地上,看着他。“好!”兹穆用日语叫道。
“谢谢。”岗田回答道,笑了笑。
没有任何停顿,两人再次缠在一起。我以为兹穆中士又要飞了。他没有,而是一个滑步抢进去。有一阵子,只见一片胳膊和腿扭打在一起。动作慢下来了,这时才看到兹穆将岗田的左脚扭到右耳旁。擒拿成这样,对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
岗田用一只空闲的手拍了一下地面,兹穆马上就让他起来了。
双方再次互相鞠了一躬。
“再来一次,长官?”
“对不起,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做。另找个时间吧,嗯?为了娱乐……为了荣誉。或许我应该告诉你,我是你那位可敬的父亲训练出来的。”
“我猜出来了,长官。另找时间。”
兹穆在他肩上用力拍了一下。“归队,士兵。全连注意!”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我们做了一遍早操,我从刺骨的寒冷一下子进入了汗流浃背的燥热。兹穆担任领操员,亲自做每一个动作,嘴里还喊着口令。就我所见,他那身衣服还是整整齐齐,收操时也不像我们喘得那么厉害。那天以后,他再也没有领过操。(我们再也没有在早餐前见过他,军衔还是有其特权的。)但是那天早晨的确是他领的操。做完时,我们已经累得不行了。他领着我们小跑回帐篷,一路上扯着嗓门高喊:“快点!跑起来!别拖尾巴!”
在阿瑟·考利营,去任何地方我们总是一路小跑。我一直没弄明白这位考利究竟是何方神圣,准是个田径运动员。
布莱金里奇已经在营帐里了,手腕打着石膏,只露出手指头。
我听见他说:“不要紧,不过是个小骨折。我早就习惯了。等着瞧,总有一天,我会给他点颜色看看。”
我不相信他的话。岗田可能有这个机会,这只大猿人肯定没戏。
别人比他强得太多了,可他就是瞧不出来。第一眼看到兹穆时我就不喜欢他,但这个人挺有性格的。
早餐还算不错,一日三餐都不错。传说寄宿学校专门在吃饭时想方设法收拾你,这里倒没有那种事。如果你想狼吞虎咽,用两只手往嘴里塞东西,没人管你。这倒不错,因为吃饭时是惟一一段不会有人吆喝你干这干那的时间。早餐的品种和我在家吃惯的完全不同,我母亲要是看见食堂那些老百姓是怎么做饭的,非脸色发白逃进房间不可。不过饭菜是热的,分量充足,如果不挑剔,味道还算可以。我的饭量比过去的四倍还多,用一杯又一杯大量放糖大量加奶的咖啡把它们灌下去。我能吃下一条鲨鱼,连扒皮都等不及。
我们刚开始吃,吉金斯和布鲁斯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他们在兹穆单独享用的桌子前停了一会儿,随后吉金斯整个倒在我身旁的一张空板凳上。他看上精疲力竭,脸色惨白,呼吸急促。我说:“哎,来点咖啡?”
他摇了摇头。
“你最好吃点。”我坚持道,“来点炒鸡蛋,很容易消化。”
“吃不下。那个混帐,那个混帐王八蛋。”他开始低声地用单调的毫无起伏的声音诅咒兹穆,“只不过请他允许我不吃早饭。回帐篷躺一会儿。布鲁斯基不答应——说我必须去见连长。所以我去了,告诉他我病了,我告诉他了。他只摸了摸我的脸,数了数我的脉搏,然后告诉我看病时间是九点,不让我回帐篷。噢,那只老鼠!哪天半夜非干掉他不可,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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