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你可以一百个放心,只要你还活着,中尉绝对不会抛下你登上回收船。与虫族的战斗中有人被俘,但却没有一个拉萨克的硬汉子。
果冻则是我们的母亲。他和我们很接近,照顾我们,却从来不宠我们。但是他从来不把我们的错误向中尉报告。硬汉子中从来没人上过军事法庭,也没人受过鞭刑。果冻甚至很少派发额外勤务,他用其他方法教训我们。他可以在例行检查中从头到脚将你打量一番,简单地说一句:“在海军里,你这副模样可能还不错。
你想调走吗?”——这种话很管用。我们全都坚信不疑,海军官兵穿着制服睡觉,从来不洗脖子以下的身体。这已经成了个忠不忠心,有没有信仰的问题。
果冻不需要维持士兵们的纪律,他只负责士官们的纪律,并要求士官们也能像他那样做。我刚刚加入他们时,我的班长是“红色”格利尼。两次空降战斗之后,我开始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个了不得的硬汉子,变得有点狂妄自大起来——居然跟红色顶嘴。他没有报告果冻,只把我带进洗衣房,给了我几个中等程度的青疙瘩。后来我们成了挺要好的朋友。事实上,一段时间之后,他还推荐我晋升一等兵呢。
说实话,其实我们不知道海军是不是真的穿着制服睡觉。我们待在分配给我们的船舱里,海军们待在他们自己的地盘,一旦他们在没有任务的情况下闯进我们的地盘,我们准会让他们明白他们在这儿是不受欢迎的。说到底,各个团体都有自己的准则,这些准则团体成员有责任维护,不是吗?中尉住在男性军官区,那地方属海军管辖,我们从来没去过,除非是有任务,但这种任务的机会很少。大家争先恐后去那儿站岗,因为罗杰·扬是个男女混居的飞船,有女船长、女飞行人员和其他海军女军官。三十号隔断往前就是女性的天地,两个机动步兵日夜守卫在门口。(打起仗来,那个门会像其他气密门一样被锁住,不需要岗哨。没人因为站岗错过一次空降。)军官们有特权,可以进入三十号隔断以内地区执行公务。包括我们中尉在内的所有军官都在隔断里面不远的餐厅用餐。但是他们不会在里面逗留很久,吃完就走。或许其他轻型运兵飞船上不一样,但罗杰·扬就这个规矩。中尉和黛拉卓尔船长都希望有一条整洁的船,他们做到了。
不管怎么说,去那儿站岗都是个特权。站在那扇门旁等于休息,双足分开,叉手而立,打着瞌睡时间就过了,脑子里什么都不想……但总是温馨地想到你可能看到一位女性,尽管除公务对话之外你不得与她交谈。有一次,我被叫进船长的办公室,她还和我说了话呢——看着我的脸,她说:“请把这个交给总工程师。”
除了打扫以外,我在船上的日常工作还包括维护电子设备,当然这得处于第一分队队长——“教士”米格拉希奥的严密监督之下,就像过去,卡尔得时时盯着我。空降不会经常发生,所有的人每天必须工作。如果一个人其他什么天分都没有,他总还可以不停地刷舱壁。对于杰拉尔军士长来说,没有什么东西干净到让他满意的程度。我们遵守机动步兵的规矩:人人作战,人人工作。
我们的第一厨师是约翰逊,他是第二分队的中士,一个来自佐治亚的和善的大块头,同时又是个厨子。他跟大伙儿混得非常好,他自己喜欢在两餐之间吃点东西,而且明白大家都有这个需要。
有了教士领导第一分队、厨子领导第二分队,我们的身体和灵魂都被照顾得不错。但是假设他们中非得死一个,你挑哪一个?这个问题很有意思,我们一点儿也不想弄个水落石出,但总在争个不停。
罗杰·扬号一直没闲着,我们空降了很多次。每次都不一样,必须这样,让虫族找不出你的规律。但是一直没有激烈战斗。我们单独行动,巡逻,骚扰,突袭。事实是,当时的地球联邦还没有能力组织大规模战役,愚蠢的虫穴行动使我们损失了太多飞船和更多的有经验的老兵。伤口愈合,训练新兵,这些都需要时间。
与此同时,体形小速度快的飞船却无处不在,包括罗杰·扬号和其他巡航运兵船。它们扰乱敌人的平衡,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我们遭受了伤亡,每次到“避难所”基地都要补充投射舱。每次空降前我仍然会发抖,但是真正的空降作战不是很多,每次下去的时间也不长。每次战斗之间则是日复一日与硬汉们在船上生活。
这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当时我却没有意识到。我像其他人一样,只知道吹牛聊天,尽情享受这个过程。
我们一直没有真正伤心过,直到中尉牺牲那一天。
我猜那是我一生中感觉最糟的一段日子。当时我本来已经够情绪低落的了:我得到了消息,虫族摧毁布宜诺斯艾利斯时,我母亲刚好在那儿。
我是在一次飞船返回“避难所”基地补充投射舱时知道这个消息的。在那儿我收到了一封信,发自我的阿姨艾琳诺拉。信封上没有写明我们部队的编码,因此它过了很长时间才到我手上。她可能是忘了加上编码了。信只有短短三行,而且不知什么原因,她似乎将母亲的死怪在了我的头上。至于是因为我身处军队而没能保护她,还是因为她觉得我要是一直待在我应该待的地方,我母亲就不会去布宜诺斯艾利斯旅游,信中没有明确写明。她设法在一句话中同时表达了这两层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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