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勒斯被水晶覆盖的眼睛看着我。“关于你是否应该和我们一块儿到猎户座一等星去?”
我点了点头。
“我们的朋友卡纳现在正忙于和上帝进行心灵感应,但是他一个小时以后有空。如果你能把投影仪带到一个更大的房间,我会叫他加入我们的。”
其他人显然也得出了与我相同的结论:唐纳德·陈所称的“反常体”和主持人所说的“运气”,世界各地的人都当成神的干预的体现。当然这些人都有自己的说法:我所说的冒烟的枪被他们说成了神迹。
尽管如此,还是有一小部分人持反对意见:他们中的大多数一点都不懂超新星爆炸,还有些人,不相信马莱卡斯上的天文望远镜拍下的照片。其他人则声称我们看到的是魔鬼的活动:炽热的地狱匆匆一闪,随后被黑暗包围。一些信奉撒旦的人正在寻求支持。
与此同时,基督教原教旨主义者正在查阅圣经,想找到可以被说成预言了此次事件的记录。还有些人则翻着各种古老的预言。一个耶路撒冷希伯莱大学的犹太数学家指出这个六肢实体在拓扑学上相当于大卫六角星,并且暗示,我们所见的景象象征着摩西的到来。一个叫猎户座一等星教的组织已经建起了网站。所有关于古埃及和猎户座——发生超新星爆炸的那个星座——的伪科学都在电视上露了脸。
但是那些人所能做的只是猜测。
而我却有机会到那儿去看一看——确定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们又去了医药中心五楼的会议室,但这一次四周没有摄像机。这儿只有我和那个小小的投影仪——还有两个地外生物的投影。霍勒斯安静地站在屋子一端。卡纳站在另一端。他们中间隔着会议桌。卡纳今天戴了根绿色的而不是黄色的多功能带,仍旧装饰着银河之血的图案。
“你好。”等到吕特人的投影稳定下来之后我开了口。
一阵石头互撞的声音,随后响起一个机械声音:“你好被回应了。这次见面你要得到什么?”
我点了点头。“建议。”我说,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你的忠告。”
吕特人一动不动地听着。
“霍勒斯告诉过你我得了致命的癌症。”我说。
卡纳碰了碰他的带扣。“歉意被再次表达了。”
“谢谢。但是,你看,你们给了我一个机会和你们一起去猎户座一等星——去拜见那儿的无论什么东西。”
一个鹅卵石撞击地面的声音。“是的。”
“我很快就要死了。我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时候,但是——但是应该是在两个月以内。问题是,我应该把最后几个月的时间留给我的家人呢,还是应该和你们走?一方面,我的家人希望每一分钟都和我待在一起,而且我想,当我离开这个世界时,他们希望能陪在我的身边。当然我也非常爱他们,希望和他们待在一起。但是,另一方面,我的情况会不断恶化,加在他们身上的负担也越来越重。”我停顿了一下,“如果我们住在美国,我们可能会有钱方面的问题。在那个国家,在医院里度过生命的最后几周可是要花上一大笔钱的。但在加拿大,这不会构成什么问题。所以与我及我的家庭有关的因素仅是道德上的问题。”
我意识到我在以数学方式表达我的问题——因素、等式、钱——但这些话就像潮水般从我的嘴中涌出,我根本没有时间准备。我希望我没有将吕特人说得晕头转向。
“所以你问我你该如何选择?”翻译过的声音说道。
“是的。”我说。
一阵磨石头的声音,随后是短暂的寂静,然后,“符合道德的选择很明显,”吕特人说道,“答案一直就在那儿。”
“是吗?”我说,“答案是什么?”
更多的岩石碰撞声,随后,“道德不可能从外部被灌输。”说到这儿,吕特人的四只手都放在倒鸭梨形的胸部,“它必须从内部产生。”
“你不会告诉我答案的,是吗?”
吕特人忽闪着消失了。
那天晚上,里奇在地下室看电视时,苏珊和我坐在沙发上。
我告诉了她我的决定。
“我会永远爱你。”我对苏珊说。
她闭上了眼睛。“我也会永远爱你。”
怪不得我这么爱看《卡萨布兰卡》。伊尔莎·朗德会和维克托·拉扎洛一起走吗?或者她会留下来和里克·布莱恩待在一起?她会跟随她的丈夫,还是她的心?
会有比她更重要的东西吗?比里奇重要?比他们两个都重要?在等式中需要考虑其他因素吗?还有其他条件吗?
但是——让我们诚实一点——在我的问题中还有比他们更重要的东西吗?当然,上帝可能是整个问题的核心,但是即使我去了也并不能改变什么,我很确定……在《卡萨布兰卡》里却不是这样,维克托继续与纳粹抗争有助于拯救世界。
尽管如此,我还是做出了决定。
虽然困难到了极点,我还是做出了决定。
即使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它是否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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