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或许它没有一直待在那个地方。或许它计算了我们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到达,并在此期间去了其他地方处理各种杂务。当马莱卡斯在以非常接近光速的速度航行时,它前方的光线都偏移进了不可见的紫外区。所以那个实体可能把在此期间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其他地方。
而且,它或许并不是真的上帝。它或许只是某些非常高级的生命形式,代表了某个非常古老但是完全自然的种族。或者,它可能是一台机器,由一大群微小的技术实体组成。并没有理由显示为什么先进的技术就不能以生物体的外表出现。但是这么思考下去什么时候才是头呢?某个东西——某人为这个宇宙确定了基本常数。
在三亿七千五百万年间,某人至少干预了我们三个世界的进程。三亿七千五百万年大约是两百年——智慧生物种族在拥有无线电广播后继续以肉体形式存在的时间——的两百万倍。
而且,某人还拯救了地球、孔雀星座第四—Ⅱ和长蛇星座第二—Ⅲ,使它们免遭到巨大恒星爆炸的摧毁。他在短时间内吸收了相当于银河系内所有其他恒星散发出的能量,在此过程中还能避免受到伤害。
你怎么定义上帝?他或她必须是无所不知的?全能的?吕特人说这些定义只不过是些抽象概念,而且可能难以达到。难道上帝一定要被定义在科学的范畴之外?
我一直都认为没有东西能脱离科学的范畴。
现在我依然这么认为。
思考到什么时候才是头?就是这儿。
对于我而言,答案已经摆在了面前。你怎么定义上帝?
就像这样。我所能理解的上帝比那个难以理解的有趣得多,与我们的联系也更密切。
我飘浮在一座幕墙前,霍勒斯在我的左边,还有六个弗林纳人在她那一侧,我的右面有一串吕特人。我们都在看着他,看着它,看着那个实体。它实际上有十五亿公里宽——与木星轨道直径相近。它是如此之黑,甚至连马莱卡斯为了减速而对准这个方向长达两个多世纪的聚变尾气发出的亮光都不能被反射回来。
这个实体继续遮挡着猎户座一等星——或是它所剩下的东西——直到我们来到它跟前。然后它滚到一边,六条肢像轮辐一样运动着,露出它背后巨大的粉红色星云和星云中央一个小小的脉冲星——猎户座一等星的遗骸。
但是我觉得那只是一个确认我们到来的姿态。我再次希望飞船有真实的窗户:或许它能看到我们向它招手,而且会友好地回应,以优雅的姿态挥舞着它那黑色的肢。
这令人发狂:我离可能是上帝的东西近在咫尺,而它却对我的存在视而不见.就好像当初它任凭癌症在我体内发展一样。曾经有一次我试着和上帝交谈却没有收到任何回答。但是现在,为了拜访它,我们已经航行了这么远的距离,远远超过任何地球人、弗林纳人或者吕特人所达到过的距离;哪怕仅仅出于礼貌,它也应该和我们打声招呼。
但是这个实体并没有想要交流的举动。或者,至少我;或是朱,来自古老中国的我的旅伴;或是凯瑟,患有精神分裂症的女人;甚或是胡恩,那只银背大猩猩,都无法听懂。弗林纳人似乎也无法与其联系。
但是吕特人——吕特人,凭借他们完全不同的意识、不同的视角、不同的思维方式——还有他们从未动摇过的信仰……
很明显,吕特人正与那个实体进行心灵感应。在经过多年尝试与上帝交谈之后,现在,上帝终于以一种只有他们能理解的方式回应了。吕特人并不能描绘他们被告知了什么,就像他们虽然了解但却无法描绘生命存在的意义一样。但是不管怎样,他们开始在吕特人的离心机中制造起了某种东西。
在那件东西完成以前,马莱卡斯上的弗林纳医生,莱布鲁克,根据它的基本形态,确认了它到底是什么:一个巨大的人造子宫。
吕特人从他们中最年长的那个人,一个名叫卡特本的妇女身上,随后从最年长的弗林纳人,一个名叫基达丝的工程师身上分别提取了基因样本,然后——不,不是从我身上。我希望我有这份荣耀;这会给我带来最后的完美。
他们从朱身上提取了人类的样本,那位古老中国的稻农。
四十六条人类染色体。
三十二条弗林纳人染色体。
五十四条吕特人染色体……他们自己却数不清楚。
吕特人取了一个弗林纳人的细胞,从细胞核中抽离所有的DNA.随后他们小心翼翼地往那个细胞中注射了那个由卡特本、基达丝和朱的染色体构成的倍数体。他们的染色体已经分裂太多次了,它们末端的着丝点已经完全消失。最后,这个含有来自不同种族的一百三十二条染色体的细胞被小心翼翼地放进了人造子宫之中,子宫中充满了嘌呤碱和嘧啶碱。
然后,令人震惊的事发生了——令我的心狂跳不止、令霍勒斯的眼柄分开到极限的事发生了。一道强光突然闪过。马莱卡斯上的传感器显示那个黑色实体的正中央射出了一束粒子流,正好穿过人造子宫。
透过一个放大扫描仪看去,子宫内发生的相互作用是前所未见的。
来自三个世界的染色体似乎在互相搜寻,连接成了一条条长链。有些长链是由一根吕特人的染色体连接两根弗林纳人的染色体。霍勒斯曾经说过他们那儿相应的先天痴呆症以及没有着丝点的染色体如何能连接在一起;那看上去是一种天生的,却又无用的功能。但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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