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没有阻止他?”阎摩问。
“我无能为力,大人。他的神性压制了我。”
“没有关系,”阎摩道,“第三个守卫会战胜他。”
他升了起来,迫使重力屈服于他的意志。
加速前进时,他发现了一个追逐的阴影。
它潜伏着,刚好处于他目力可及的范围之外。
无论他怎样转动脖子,它总能逃脱他的视线。但它就在那里,而且正不断膨胀。
前方有一把锁。通向外界的门就悬在前边稍稍靠上的地方。护身符能打开那把锁,能为他抵挡严寒,能把他送到世界的任何地方……
他听到了击打羽翼的声音。
“快逃!”一个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加快速度,缚魔者!再快些!再快些!”
这是他所体验过的最奇特的感觉之一。
他感到自己在向前移动,在往上飞奔。
但什么都没改变。门还是那么遥远。虽然移动的感觉如此强烈,他却丝毫没有动弹。
“快些,缚魔者!再快些!”那个狂乱而急促的声音高叫道,“像闪电与飓风一般凌厉!”
他努力摆脱那种运动的感觉。
循环在天庭中的大风击打着他。
他对抗着它们,但声音已经来到他身旁,尽管除了阴影之外,他依然没有看见任何东西。
“‘感官是马,物体是其行进的道路。’”那个声音说,“‘若悟性与纷乱困顿的精神相连,它便会失去自己的辨别力,’”萨姆听出身后咆哮的是《卡陀奥义书》中的圣言。“‘如此一来,’”
那个声音接着说道,“‘感官便会失去控制,仿佛狂乱的野马置于软弱的驭者手下。’”
闪电在周围的天空中爆炸开来,黑暗笼罩了他。
他想束缚那些攻击自己的能量,然而他找不到任何对手。
“这不是真实!”
“什么是真实?什么又不是?”那声音回答道,“现在,你的马逃脱了你的控制。”
有一会儿工夫,他落入了可怕的黑暗中,仿佛身陷感觉的真空。接着是疼痛。接着一切都消失了。
身为年纪最老的青春之神,这的确是件难事。
穆卢干走进业报大厅,要求会见大法轮的代表。他被带到一位大师面前,此人在两天前刚刚放弃了对他使用探针的打算。
“怎么样?”他问。
“我为这次延误感到遗憾,穆卢干大人。我们的人手正在帮忙筹备婚礼。”
“他们本该为我准备新的身体,现在却在外头狂欢?”
“你不该这样,大人,说得好像这真是你的身体一般。这是大法轮根据你当前业报的需要而借给你的——”
“而它之所以没有准备好,是因为你们的人都在参加狂欢?”
“它没有准备好,是因为大法轮的转动是——”
“你们必须做好准备,最迟明晚。否则大法轮或许会化作一股毁灭的力量,碾碎它的仆人。你听懂了吗,业报大师?”
“我听得很清楚,但你的话在这样的地点实在太不恰当——”
“建议我更换身体的是梵天,他会很高兴看到我以新的身体参加仞立之塔的婚礼晚宴。我是否该告诉他,大法轮转动得太慢。以至无法满足他的愿望?”
“不,大人。我们会按时准备就绪。”
“很好。”
他转身走了出去。
身后的业报大师划出一个古老而神秘的符号。
“梵天。”
“什么事,女神?”
“关于我的建议……”
“你的愿望将会达成,夫人。”
“我的想法改变了。”
“改变了?”
“没错,大人。我想要活人祭献。”
“不会是……”
“是的。”
“你的确比我想像中的还要感情用事。”
“行还是不行?”
“坦白说——鉴于最近的事件,我更愿意这样。”
“那就是没问题了?”
“如你所愿。那个人所拥有的力量超乎我的想像。假如当时没有幻王担当守卫——总之,这个人沉寂了那么久,我没有料到他竟还如此——用你的话讲——才华横溢。”
“你会让我全权处理此事吗,创造者?”
“非常乐意。”
“再加上窃贼之王作为甜点?”
“就这么办吧。”
“谢谢你,大能的梵天。”
“这没什么。”
“很快便不会剩下什么了。晚安。”
“晚安。”
人们说,在那一天,在那个伟大的日子,风神伐由止住了天庭的风,尽善极乐之城和卡尼布拉森林陷入了一片寂静。阎摩大人的侍从司塔谷普塔拿来了熏香、香料、橡胶,还有昂贵的布匹和芬芳的木材,在世界尽头垒起一个巨大的柴堆;柴堆上放着缚魔者的护身符、那件曾经属于伽塔普纳魔物首领塞里特的蓝色大斗篷、从灼热之母那里偷来的不断变幻形状的首饰,最后还有来自阿兰邸树林中的藏红花色僧袍,据说它曾属于佛祖如来。原祖的庆典持续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整个天庭中听不到一丝声响,看不见任何动静。人们说隐去了身形的魔物在上空来回飞舞,却不敢靠近汇聚在一起的强大力量。人们说当时出现了许多迹象与征兆,预示着强者的陨落。神学家与圣史学家宣称,那个被称作萨姆的人最终放弃了自己的异端邪说,匍匐于三神一体脚下,请求宽恕。还有人说,那位据称是他的妻子或母亲或妹妹或女儿或集所有这些于一身的女神帕瓦蒂逃离了天庭,来到东部大陆,在被她视为亲人的女巫那里尽情哀悼。太阳升起之时,毗湿奴的坐骑,那能用喙摧毁战车的大鹏金翅鸟在笼中一阵骚动,他从睡梦中醒来,发出一声嘶哑的悲鸣;叫声响彻天庭,震碎了玻璃,它回荡在大陆上空,惊醒了沉睡中的人们。在天庭的寂静夏日,爱与死的一天拉开了序幕。
52书库推荐浏览: [美]罗杰·泽拉兹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