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问问你——”她说话时都看不出来喘气,“你是怎么把特里诺人弄来的?”
“别告诉我说他还在这儿。”
“哦,好吧。他呼吸用的空气没有了,不得不回家。”
“别耍小聪明唬我!”路易提醒她说,“特里诺人的空气生产器可以维持好几星期。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那个特里诺人以前有那么几周是我的客人,也是我的俘虏。他的船和人全被杀死在已知太空的边缘地带。我呢必须把他带到火星墓地去,给他弄一块好墓场。”
泰莉眼睛中闪烁着欣喜好奇的火花。
路易平视着她,四目相对,心里也觉得挺快活。再说,她身体纤纤,楚楚生姿,更显年轻许多。有如此佳人做伴,谁会不开心呢?
突然,她两眼睁大,直往路易的背后看。路易咧嘴一笑,转过身去。
乃苏疾步走出了转换亭。
离开克鲁什科饭店时,路易心里就有了谱。路上,他费尽心思从乃苏那儿套话,想了解一下目的地。谁知那怪物死活不说,怕被偷听去。
“那到我那儿去。”路易提议。
“人那么多!”
“办公室没人吧,我办公室绝对能防止窃听。再说,想想你对晚会造成的轰动,我琢磨着,现在没几个人回家。”
果然不出路易所料,真个是轰动!一时间,屋里悄然无声,只有乃苏踢嗒踢嗒的挪步声。在他身后,百兽议长现出身形。这克孜瞧见亭子周围尽是人脸,不敢轻举妄动,慢慢龇出了牙。
有人往手心里倒点酒,摩拳擦掌,想和百兽议长较量较量。只见那克孜牙关一咬,咯嘣嘣响,人群吓得赶快后缩。
嘀嘀咕咕的声音随即响起来:
“你没事吧,我也看见啦。”
“想要清醒药?我找找。”
“整个晚会全糟蹋了,是不是?”
“路易这老家伙!”
“那东西你怎么叫?”
谁也没见过乃苏,摸不清底细,都不敢妄加评论,怕日后被别人抓了把柄。但对百兽议长的反应可就不同。这一人类的死敌,既令人胆战心惊,又使人怀有某种对待英雄般的敬慕。
“跟我走!”路易对乃苏说道,心里却想:但愿那个家伙能跟过来。“请让个道儿。”一边嚷,一边往外面挤。面对人们激动也好、迷惑也好的问题,他都神秘兮兮地一笑置之。
三人顺顺当当地进了办公室。路易拴上门,打开了防窃听装置。“好啦,谁想清醒一下?”
“要是热一下波旁威士忌,我能来点。”那克孜接着又说,“如果不热呢,我也能凑合。”
“乃苏?”
“任何一种蔬菜汁水都行。有没有热胡萝卜汁?”
“啊——”路易对屋内的柜台发出指令。
很快,几杯热气腾腾的胡萝卜汁出现在眼前。
乃苏整个身子蹲在他蜷起的后腿上。那克孜却重重压在一个充气的膝垫上。就他那分量,膝垫早该跟气球样爆了。瞧这人类的宿敌,摊在一个小得可怜的垫子上,显得很好奇。那样子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人与克孜之间发生过无数次残酷的战争。要是克孜人赢了第一次,人类恐怕在接下来的岁月里只有被人欺负、被人吃的份了。要知道,克孜人向来不懂仁慈!幸亏他们不明白战理,又没有耐心,准备还没做好就贸然出击,被人类打得落花流水,损失惨重。每一仗他们的人员都会锐减,还不得不拱手让出自己的领土。
最近二百五十年来,克孜人一直没有进攻过人类太空。他们或许是弹尽粮绝了吧。人类也没有侵犯过克孜人的世界,这实在让克孜人无法理解。人类有许多地方让克孜人始终捉摸不透。也许他们永远都捉摸不透。
他们性情粗暴,身强力壮,乃苏呢,却胆小如鼠——谁料他竟然敢在餐厅里公然侮辱克孜!
“我记性不好,”路易道,“再谈谈你们耍木偶人远近闻名的怯懦吧。”
“严格地说,也许我对你不公正。我们的人都认为我发疯了。”
“哦,是么?”路易觉得意外。他端起装饰板上的一个杯子,里面盛着伏特加、浆果汁和冰块。他吮了一口。
那克孜的尾巴不停地摇动。“我们怎么能跟着个疯子乱跑呢?倒也是,你竟然敢跟克孜人一块行动,可见你的确疯得出奇!”
“别那么大惊小怪!”乃苏动情的声音具有渗透力,让人听后服服帖帖,“人类见到的任何一个耍木偶人,在我们的人看来,都神智不清。从来没有外星人见识过耍木偶人的世界。只要不傻不愚,哪一个耍木偶人也不会把赌注压在时时出差错的宇宙飞船上,更不可能到充满致命危险的外星球上来。”
“疯疯癫癫的耍木偶人,威武强悍的克孜,还有我——看来,咱们的第四个伙计最好是心理医生。”
“不是,路易。候选人里没有一个是心理医生。”
“为什么不挑一个呢?”
“不能乱选,”乃苏一嘴喝饮料,一嘴说话,两不误,“首先我必须参加。这次探险对我们的人有利,必须得有一名代表。这代表疯得疯到一定火候儿,才能去面对未知的世界,但又得很清醒,利用它的智慧活下来。我呢,也就是刚刚沾边。”
“让克孜人加入也不无原因。百兽议长,我现在说的可是秘密。我们一直关注着你们那一伙子,甚至在你们进攻人类之前,我们就清楚你们的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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