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到他的骆驼上。三只骆驼驯服地朝前走了。
按说爹和表叔应该陪一个的,但他们都没跟来。事后他们说,他们猜忖三位
圣使是想单独对才娃考问,所以知趣地躲开了。我没有大人的心机,不过我凭着
下意识的狡猾,做得不比他们差。骆驼迈着大步行走时,我喋喋不休地告诉肯特
伯伯,才娃弟不傻,一点都不傻,实际上,我认为他非常聪明。伯伯和蔼地说:
对,你们都是好孩子,都是聪明的孩子。我怕肯特伯伯不信,还讲了我的根据:
弟弟如何喜欢朝阳彩霞,如何依恋夕阳,如何喜欢小动物,还能听懂蚂蚁的对话。
肯特伯伯频频点头:“我当然信,当然。你弟弟是个聪明的孩子。”他还加了一
句:“你是个好姐姐,非常爱你的弟弟,对不对?”
在同肯特伯伯交谈时,我也一直竖起耳朵听着苏姑姑那边。虽然我真的相信
弟弟是个天才,神童,但他到底能不能通过三位圣使的考问,我心里也没数。这
会儿苏姑姑肯定在考问他吧,一定是“最难最难”的问题吧。不管是什么问题,
我是帮不上忙了,只能靠弟弟自己了。这事很清楚的,如果这些问题我都能回答,
那我也够格当灵童了。
可是没听苏姑姑提什么问题。她搂着弟弟,兴致飞扬地看草窝里的景色,说
:这儿真美!看惯了南太平洋的美,这儿的风景让人耳目一新。多雄浑,多壮丽!
看得高兴,她放开嗓子唱起来: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挥动着鞭
儿响四方,百鸟齐飞翔……声音像银铃似的,非常动听。或者高声朗诵:敕勒川,
阴山下,天似穹窿,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弟弟很快喜欢上这个性情爽朗的姑姑,紧紧偎着,侧脸盯着她,嘴里喃喃地
学她唱歌。可是一会儿他就不耐烦学了,仍像过去高兴时那样,放开嗓子“啊啊”
地叫起来。我赶快看苏姑姑他们,怕他们说弟弟傻,但苏姑姑大笑起来,把弟弟
搂得更紧。
我估摸着,苏姑姑和肯特伯伯这边大概没问题了,如果有阻力,大半来自罗
杰斯爷爷,因为他一直微笑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弟弟。他一定是三个考察者的
头头。可是,怎样让弟弟通过他的测试呢?我想破头皮也想不出办法。不过,弟
弟运气很好,很快就有了表现自己的机会。
三只骆驼不慌不忙地走着,前边草原消失了,巨大的黄色沙丘出现在眼前。
这是国家特意保留的10平方公里沙漠,是作为一种景观而保留的。骆驼走上沙丘,
在后边留下一长串梅花型的蹄印。正午的太阳把沙面灼得火热,但苏姑姑不怕,
从骆驼上下来,在沙堆上奔跑、打滚,乐得像个小丫头。这种疯闹正合弟弟的脾
味,他干脆脱了光丫子,在沙面上跑来跑去。
肯特伯伯和罗杰斯爷爷笑吟吟地站一旁看着。
弟弟突然停下来,聚精会神地盯着某一处。罗杰斯爷爷注意到了,拉着我走
过去。光秃秃的沙面有一个尖尖的东西,在那儿轻轻摇动。罗杰斯爷爷好奇地问
:那是什么?我摇摇头。爷爷向那边走去,弟弟忽然跑过来,拉着爷爷的衣角,
指着那儿说:虫!
一只昆虫正向那儿飞快地爬去,我们还没辨认出那是什么虫,忽然像闪电一
样,一只蛇头从沙堆里窜出来,一口把那只虫吞掉,而后迅速钻回沙中。原来那
尖尖的东西是蛇的尾巴,是它诱杀食物的诱饵!罗杰斯爷爷刚才如果跑过去,说
不定遭它咬一口呢。爷爷高兴地说:好孩子,你已经看出它是一条蛇,是不是?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我在旁边多少有些嘀咕:刚才弟弟说的是“虫”,他很可能指的是在沙面上
跑的那只昆虫而不是指沙里藏的蛇啊。不过……我犹豫着,最终没有把这一点告
诉三位圣使。
我知道自己的隐瞒不大光明。我想,因为弟弟而存点私心,老天爷也会原谅
我的。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爹娘没吃饭,在等着我们。我们都饿了,午饭吃
得风卷残云,三位圣使不住嘴地夸奖娘做的饭菜。美中不足的是,弟弟的表现欠
佳。平时吃饭,他总是用不好筷子,爹娘也没强求他,由着他用手抓。今天当然
不行了,娘给他一双筷子,再三交待他不能用手。可是弟弟饿了,用筷子老夹不
到菜,就把筷子一扔,用手抓起来。爹急得吼了一声,把弟弟吓住了,嘴角一咧
一咧地想哭。苏姑姑他们都笑了,连忙说:不碍事的,不碍事的,让他抓吧。
爹当然不能让他抓。我赶快把弟弟拉到这边,给他夹饭和夹菜,这场尴尬才
算解脱。表叔在暗暗摇头,不用说,他认为这番表现足以把王才娃淘汰掉了。我
也暗暗着急,只能盼望圣使们不在乎这些小事,也许他们能看到弟弟内在的聪明。
饭后圣使们就要走了,表叔和他们一块儿走。临上飞碟时,他们和表叔说了
几句。表叔一下子愣了,在飞碟边愣了很久,他跑过来震惊地对爹说:“圣使们
说王才娃已经通过考查,他就是麦洛耶夫的灵童了,三圣岛将在七个星期后来迎
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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