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用它烤肉吃,我们的猴毛褪了,就变成人了。
青云真的喜欢小飞,一天到晚跟着他,仰着脸看他,再累,还是笑。晚上她
和小飞睡在一起,他们都脱光了衣服,青云尖声叫着。大壮有时爬起来看他俩,
铁子有时也抬起头看。我和如苹都使劲闭着眼,不看。那不好,我明天就告诉小
飞和青云那不好。不是那件事不好,是让别人看见不好。
8 月32日我们担心找不到柿子洞,可是找到了,很顺利。小的洞口,得弯着
腰进去。进去就很大,像个大金字塔。我们都笑啊笑啊,这是我们的家,我们要
在这儿一直住到变聪明那一天。
柿子还没熟,不过我知道山里有很多东西能吃,我们不会饿死的。还要存些
过冬,有山韭菜、野葱、野蒜、野金针、石白菜、酸枣、野葡萄、杨桃、地曲连、
蘑菇,溪里还有小鱼和螃蟹。我想起这两个字了!
今天很幸福,一直没有来震,我们也没呕吐。后来我们都睡了。青云和小飞
还是搂着睡,我今天没批评他们不好,等明天再说吧。
9 月5 日我们一下子睡了两天三夜!是电子表上的日历告诉我们的。睡前的
日记我记成了8 月32号,真丢人,小飞说不要改它。醒来后,我发现脑子清爽多
了,就像是醉酒睡醒后的感觉。我小声对小飞说,两天三夜都没来震了,是我们
睡得太熟?小飞坚决地摇摇头:过去夜里来震时,哪次不是从梦里把人折腾醒?
不是这个原因。我问,那会是什么?是山洞把震挡住了?小飞苦笑道:哪能恁容
易就挡住,美国、日本地下几千米的中微子观测站也挡不住。这种震波是从高维
世界传来的,你可以想像它是从每一个夸克深处冒出来的,没有任何东西能挡住
它。
大家都坐起来,从眼神看都很清醒。突然清醒了,我们反倒不自然,就像一
下子发现彼此都是裸体的那种感觉。如苹惊问青云呢?青云到哪儿啦?我看见她
在远处一个角落里。她已经把衣服穿得整整齐齐,还下意识地一直掩着胸口。大
家喊她时,她咬着嘴唇,死死地盯着地下,高低不开口。大壮真是个混小子!他
笑嘻嘻地跑过去拉着青云的手,云姐姐,你干吗把衣服穿上?你不穿衣服更好看,
比现在还要好看。青云的面孔刷地红透了,狠狠地甩脱大壮跑出洞去。如苹喊着
云儿!云儿!跟着跑出去。我出去时,青云还在一下一下地用头撞石壁,额上流
着血,如苹哭着拉不住。我骂道:青云!你这个糊涂娘儿们,咱们刚清醒了一点
儿,不知道明天是啥样哩,你还想把自己撞傻么?我拉住她硬着心肠说,我知道
你是嫌丢人,我告诉你那不算丢人。若是咱们真的变回茹毛饮血、浑沌未开的猿
人,能传宗接代是头等大事!我们还指望着你哩。
我和如苹把她拉回去,小飞冷淡地喝了一声:哭什么!现在是哭的时候么,
是害羞的时候么。青云真的不哭了,伏到小飞怀里。
洞里很冷,小飞让大壮和铁子出洞拾柴火,燃起一堆篝火。烟聚在山洞里,
熏得每人都泪汪汪的。大壮和铁子在笑,绕着火堆打闹,别人都心惊胆战地等着
来震,比糊涂的时候更要怕。
今天一直没有震感。
9 月6 日小飞一早就把我叫醒。我觉得今天大脑更清爽了点儿,但还没有沉
淀得清澈透明。小飞说我想做个试验,今天24小时洞外都要保持有人,我想看看
究竟是不是山洞的屏蔽作用——按说是不可能屏蔽的,但我们要验证。我想让你
们几个换班出去,我不出去。爸,我想留一个清醒的人观察全局。说这话时他别
转了眼光,口气硬硬的。
我安慰他:孩子,你的考虑很对。我们要把最聪明的脑袋保护好,这是为了
大家,不是为了你。他凄然一笑:谢谢爸爸。
我和如苹先出去拾柴和找野菜。没多久就来震了,9 点30分,仍是脑浆被搅
动,呕吐。歇息一阵我们强撑着回去了,留在洞中的人都没事。
9 月7 日我和如苹还要出去值班,我们心怀恐惧,但我不想让孩子们受罪。
后来青云和铁子争着去了。在洞里歇了一天,脑子恢复不少。外边的人又“震”
了,时间是8 点35分,留在洞内的人仍没事。小飞说不必怀疑了,肯定这个金字
塔形的洞穴有极强的屏蔽作用,究竟为什么他还不知道,可能是特殊的几何形状
形成了反相波峰,冲消了原来的震波。
9 月8 日青云坚决不让我和如苹出洞,拉着大壮出去了。她说我年轻,震两
次没关系。他们是6 点钟出去的,8 点大壮把她拖回来,她面色苍白,吐得满身
都是污秽,但大壮似乎没受什么影响。
青云连着经两次震,又变痴了,目光茫然而恐惧,到晚上也没恢复。快睡觉
时我见她悄悄偎到小飞旁边,解着衣扣轻声问,靳叔说那不是坏事,是吗?靳叔
说那是头等大事,是吗?
我不忍看下去。小飞把她揽到怀里,把她的衣服扣子扣好,絮絮地说了一夜
的话。
9 月9 日小飞说不用试验了,今后大家出去拾柴打野果都要避开来震的时刻。
这个时间很好推算的,每隔22小时55分一次。他苦笑道,这么一道小算术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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