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显示出来了:九十六。二度。
「它情况怎麽样?」哈蒙德烦躁地问道。
「它很好,」哈丁回答道。「体温只下降了一度半。」
「那太多了,」哈蒙德说道。「麻醉太深了。」
「你总不希望它现在就醒来,从卡车上跳下去吧。」哈丁回敬了一句。
来公园之前,哈丁是圣地牙哥动物园的兽医主任,也是世界鸟类保护方面的重要专家。
他曾走遍全球,与欧洲、印度、日本等国的动物专家就外国鸟类的保护问题进行探讨。当这
个古怪的小个子男人出现在他面前,提供他一个私人娱乐性公园的职位时,他对此丝毫不感
兴趣。但是当他了解到哈蒙德所做的事情……就难以放弃了。哈丁天生具有一种学术禀性,
想到有可能写出第一部兽医内科教材:恐龙的疾病,这种吸引力便令人无法抗拒。二十世纪
後期,兽医学在技术方面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一流的动物园开办了与医院几乎没有差别的
兽医诊所,然而新的教科书却只是修改旧有的版本而已。身为世界一流的兽医师,哈丁已没
有什麽领域等待他去征服,但是成为第一位照管一种全新动物物种的人,那还真有点非比寻
常!
哈丁从未後悔过他作出的选择。他已获得大量关於这些动物的专门知识。现在,他不希
望哈蒙德指挥他。
棱齿龙鼻孔里哼了一声,身体抽搐了一下。它的呼吸依然缓慢,视觉反应能力还未恢复
。不过,是开车的时候了。「快上车吧,」哈丁喊道。「我们把这位小姐送回它自己的围场
去。」
「生物系统,」阿诺说道,「与机械系统不同。生物系统永远不会处於平衡状态。它们
的内在原本就是不稳定的。它们表面也许显得稳定,但其实并非如此。一切都在不断地运动
着、变化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切都处於崩溃瘫痪的边缘。」
金拿罗皱起了眉头。「但许多事情是恒定不变的,体温是不变的,其他的各种||」「
体温无时无刻不在变化,」阿诺说道,「无时无刻。它以每天二十四小时为一周期不断变化
着,早晨最低,下午最高。它随着情绪、身体状况、运动、外部气温及所摄入食物的不同而
变化。它不断地起伏升降。即使一声轻笑也能在体温曲线图上显现出来。无论在什麽时候,
总有些作用能使体温上升,另有一些作用使体温下降。体温原本就是不稳定的,而生物系统
的其他各个方面也都跟体温一样。」
「你是说……」
「马康姆只不过是又一位理论家而已,」阿诺说道。「他总在办公室里,创造了一个理
想的数学模式,而且从未意识到,他所以为的欠缺之处事实上定必然存在的。比方说,我在
研究飞弹的时候,我们曾碰到一种称为『共振侧滑』的玩意儿。『共振侧滑』的意思是,飞
弹离开发射台时即使有一点点偏差,最後就毫无希望。它必然会失控,必然无法收回,那就
是机械系统的特点。一点微不足道的不稳定会变得越来越严重,直至整个系统全部毁掉。但
是,同样这些微不足道的不稳定性对生物系统来说却是必定存在的、至极重要的。这意味着
系统反应适度、健康正常,可是马康姆却从来不明白这点。」
「你确定他不明白吗?他看起来对生物与非生物之间的区别相当清楚||」「注意,」
阿诺说道,「证据就在这里。」他指着电脑显示幕。「不到一小时,公园就会全部恢复正常
。惟一还需要我去弄清楚的只剩电话了。不知怎麽回事,电话仍然没有通。不过其他的都运
转起来了。这种情况按照理论是不会发生的,但这是事实。」
针头深深地扎进了恐龙的脖子。这只处於麻醉状态的雌性剑龙侧身躺在地上。哈丁将药
水注射进它的体内。恐龙立即开始惊醒,鼻孔里发出哼哼声,有力的後腿使劲地蹬着。
「所有人快走,」哈丁一边迅速後退一边说道。「赶快离开。」
恐龙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像喝醉酒似地站在那里。它摇晃着像蜥蜴般的脑袋,望着退
到後面石英灯下的人们,眨着眼晴。
「它有点萎靡不振。」哈蒙德担心地说道。
「暂时的,」哈丁说道。「一会儿就好了。」
恐龙咳嗽一声,慢慢穿过空地,一直走到灯光照射不到的地方。
「它怎麽不跳?」
「它会的。」哈丁说道。「要过差不多一小时後它才会完全恢复。它没问题。」他转身
向汽车走去。「行了,我们去收拾另一只恐龙吧。」
马尔杜看着最後一根桩子被钉入地面。绳索被扯紧,那株原始果树从栅栏上移开了。马
尔杜看到在银色栅栏的短路部分出现了焦黑的斑纹、栅栏下面的几个陶瓷绝缘体破碎了。得
把它们换掉。但是要这麽做,阿诺必须先把所有栅栏的电流先切断才行。
「控制室,我是马尔杜。我们准备开始修理。」
「好的,」阿诺回答道。「现在把你那一段关掉。」
马尔杜瞥了一眼手表。远处什麽地方传来动物的轻轻叫声,这叫声听起来像是猫头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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