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员审视了一下控制器,仔细地转了转微调。那组军官越来越近了。有些人间到画面以外去了。麦克里迪指定的那个人快速移向右边,直至他处在了屏幕的中央,然后继续拉近距离。那位军官被战略火箭部队的一名上将遮住了一半,但那种在苏军军官中不同寻常的小胡子确证了他的身份。大衣上的肩章说明他是一位少将。
“该死的,”麦克里迪轻声咕哝着,“他做到了。他在那里。”他转向脸无表情的技术员。
“吉米,他们有什么办法能在加利福尼亚摘到一栋公寓楼?”
“嗯,简单的回答是,我亲爱的山姆,”两天后,蒂莫西·爱德华兹说,“我们没有。我们不能。我知道这样有点难堪,可我已经向局长汇报过了,也与财务部门协商过了,答复是潘克拉丁太贵了,我们付不起。”
“可他的产品是无价的。”麦克里迪表示抗议。“这个人比黄金还贵重。他是一座纯铂大矿藏。”
“不要再争了。”爱德华兹流畅地说。他比麦克里迪年轻10岁,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已经爬上了相当高的地位,私下里也很富有。30岁刚出头就当上了局长助理。像他那种年纪的许多人都很高兴地负责国外的一个情报站,或在机关里当一名科长,渴望着升至处长的职位。而爱德华兹已经处于最高领导层之下了。
“你想想,”他说,“局长已经去过了华盛顿。他提及了你的那个人,如果他确实得到了晋升。自从你把他拉进来后,我们的表兄们一直在使用他的产品。他们一直对那些产品很满意。现在,他们好像很愿意接管他,钱和产品等一切。”
“他非常敏感、容易动怒。他认识我。他也许不肯为任何其他人工作。”
“唉,山姆。你是第一个人认为他是一个雇佣兵。只要给钱,他哪里都会去。
而我们则能够得到产品。请你确保顺利交接。”
他停顿了一下,闪现出他的胜人一筹的微笑。
“顺便说一下,局长要见你。明天上午10点钟。我这么告诉你也不会错,他心里有个新的打算。要提拔你,山姆。让我们正视这个现实,有时候事情会得到最佳的结果。潘克拉丁已经回到了莫斯科,你要与他联系就更加困难了。你自己也在东德活动了很长的时间。表兄们准备要接管,而你也应该得到提拔了。当一个科长吧。”
“我是一名外勤员呀。”麦克里迪说。
“你为什么不听听局长会怎么说呢。”爱德华兹提议。
24小时后,山姆·麦克里迪当上了DDpo科科长。美国中央情报局接管了对叶甫根尼·潘克拉丁将军的管理、操纵和付费。
1985年8 月那年夏天,德国科隆天气炎热。那些有钱人已经让老婆孩子到湖边、山里、林中,甚至地中海的别墅里去消夏了,然后他们自己也要赶过去与家人一起度假。布鲁诺·莫伦茨没有度假屋。他辛辛苦苦地干着自己的工作。他的薪水不高,也不大可能再增加了,因为再过3 年到55岁时就要退休,提升更是不可能了。
他坐在一个露台咖啡馆里,喝着一杯啤酒。他的领带已经松开了,西装技在了身后的椅背上。路上的行人谁也没去看他一眼。他已经不穿他的那套冬季花呢西服,代之以一套泡泡纱薄西装,但穿在他身上后更是显得不成样子。他弯腰俯身于他的那杯啤酒,偶尔抬起一只手去理一下他那浓密的灰头发,直至把头发理顺。他对个人的形象比较随便,没有虚荣心,要不然他就会用梳子去梳理头发,胡须也会刮得更勤快一些,还会使用香水,并买上一套时髦的、裁剪合身的西装。他还将扔掉那件袖口已有少许磨损的衬衣,并将挺直他的腰板。然后他将以崭新的姿态出现在人们的面前。他并不追求个人的虚荣。
但他确实也有他的梦想。或者说他曾经有过他的梦想。很久以前曾经有过。然而他的梦想没有实现。年届52岁、已婚、已是两个成年子女父亲的布鲁诺·莫伦茨,阴郁地盯视着街上的过路人。假如他知道的话,那么他正遭受着德国人称之为TorSChlusspanik的病症。这个词在其他语言里是不存在的,它的意思是“关门时的恐慌”。
从表面现象看,这位和善的大个子男人干着自己的本分工作,月底时领取一份菲薄的工资,每天晚上都回家与家人团聚,但布鲁诺·莫伦茨是一个很不幸的人。
他被锁进了与妻子伊姆特劳的一场没有爱情的婚姻之中。伊姆特劳是一个性情像牛一样迟钝、身材像土豆一般的女人。随着岁月的流逝,她甚至已经不再抱怨他的薪水微薄和没有得到提拔。对于他的工作,她只知道他在一个政府的民政机构服务,也懒得去关心。如果他穿着袖口磨损的衬衣和宽松下垂的西服而显得不修边幅,那么部分原因是因为伊姆特劳已经再也不去关心他的形象了。她的职责是把他们那套位于一条没有特色的街上的小公寓打扫得稍微干净整洁一些,并在晚上他回到家后10分钟把饭菜端上桌子。如果他回家迟了,那么饭菜凉了不能怪她。
他的女儿乌特刚从学校毕业就不理睬父母亲了,信奉于各种左翼事业(由于乌特的政治信仰,他还不得不接受局里对他的一次政审),并在杜塞尔多夫一处被抢占的空房子里,与各式各样弹拨吉他的嬉皮士们住在一起——布鲁诺从来不曾搞清楚她是与谁在一起同居。他的儿子鲁兹仍在家里,整天沉湎于电视。这是一个患丘疹的小伙子,考试从来没有一次及格过,现在他已经厌学并憎恨这个重视教育的世界,宁愿采取新潮的发式和穿上奇装异服以表示他个人对社会的抗议,但因为社会实际上极不可能会提供任何工作给他那样的人,于是他停止了这种穿着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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