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了在门边的汉纳,于是停止唱歌并挥手让大家安静。颤抖的歌声渐渐静寂下来了。
“兄弟姐妹们,”牧师大声吼叫,“今天我们非常荣幸。苏格兰场的汉纳先生来加入我们了。”
教徒们都从他们的靠背长椅上转过身子,凝视着在门边的那个人。他们大都是年长的男士和妇女,还夹杂着一些年轻的主妇和一群睁着圆溜溜大眼睛的儿童。
“加入我们吧,兄弟。与我们一起歌唱吧。为汉纳先生让座。”
旁边的一位穿着印花布连衣裙的大个子主妇,朝汉纳璨然一笑,起身走向前面,把她那本赞美诗集留下了。汉纳正好需要它,他已经忘了诗句。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们一起唱完了圣歌。当仪式结束时,教徒们鱼贯而出,在门口—一受到了大汗淋漓的德雷克的问候和祝福。
当最后一个人离开之后,德雷克请汉纳跟他去法衣室,这是依附在教堂旁边的一个小房间。“我没有啤酒可招待你,汉纳先生。但我很高兴让你分享我的柠檬汁。”
他从一只保温瓶中倒了两杯。果汁清香可口。
“告诉我,星期二下午5 点钟时你在什么地方。”
“在这里举行圣诞颂歌仪式的排练,在50名善男信女的面前。”德雷克牧师说。
“为什么这样问我?”
汉纳告诉他上星期五上午在政府办公室台阶上他说过的那番话。德雷克微笑地俯视着汉纳。侦探并不长得矮小,但牧师比他高出两英寸。
“哦,你与昆斯先生谈过了。”
他说出这个名字时似乎刚刚吃过了一只生酸橙。
“我可没有这样说过。”汉纳说。
“你用不着说。是的,我说过了这话。你认为是我杀死了莫伯利总督?不,先生,我是一个追求和平的人。我不使用枪械,我不杀生。”
“那你说那种话是什么意思,德雷克先生?”
“我的意思是,我不相信总督会把我们的请愿书转交给伦敦。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募集一小笔资金,派一个人去伦敦要求派来一名新总督,一个能理解我们并能按我们的要求提出建议的新总督。”
“就这些?”
“一次全民公决,汉纳先生。这里正在发生某些坏事。陌生人已经来到了我们中间,那是一些野心勃勃的人,想要统治我们的事务。我们对现状感到高兴,不富裕,但很满足。如果我们能举行一次全民公决,大多数人会投票继续由英国作为我们的宗主国。这铸成大错了吗?”
“这不是我的事,”汉纳承认,“我不制订政策。”
“总督也不制订政策呀。但他执行政策,为了他的生涯,即使他知道政策是错误的。”
“他没有选择,”汉纳说,“他是在执行命令。”
德雷克朝自己的那杯柠檬汁点点头。
“那就是把耶稣钉死的那些人所说的,汉纳先生。”
汉纳不想让话题卷人到政治或神学中去。他有一件谋杀案需要处理。
“你不喜欢马斯顿爵士,对不对?”
“对,上帝宽恕我。”
“有任何理由吗,除了他在这里的职责?”
“他是一个伪君子,还是一个私通者。但我没有杀他。善恶自有报应,汉纳先生。上帝洞察一切。星期二傍晚上帝把马斯顿·莫伯利爵士召去了。”
“上帝恐怕不会使用一支大口径手枪。”汉纳提醒说。有那么一分钟时间他认为他从德雷克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欣赏的神色。“你说了‘私通者’,这个词语是什么意思?”
德雷克目光敏锐地看着他。
“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
“默特尔,那个失踪的女秘书。你没见过她?”
“没有。”
“她是一个大个子姑娘,丰满、肉感。”
“毫无疑问,她去托尔托拉岛探望双亲了。”汉纳说。
“不,”德雷克温和地说,“她在安提瓜总医院,做人流。”
天哪,汉纳想。他只听说过她的名字。他还没见到过她的照片。
“她是不是……我该怎么说呢……”
“黑人吗?”德雷克大声说。“是的,她当然是黑人。一个大个子、体态丰满的黑人姑娘。是马斯顿爵士喜欢的那一种人。”
而且莫伯利夫人是知道的,汉纳心里想。可怜的面色苍白的莫伯利夫人,这些年来在热带地区被所有那些当地姑娘们逼得抬不起头来,只能屈从了,毫无疑问。
或者也许没有屈服,也许被逼得反抗了,就这么一次。
“你的讲话中有一丝美国口音,”汉纳在告别时这么说,“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美国有许多浸礼会神学院,”德雷克牧师回答,“我在那里学过牧师课程。”
汉纳坐车返回政府办公室。路上他考虑着一串可能的疑犯名单。杰里米·哈弗斯托克中尉,如能搞到一支枪,无疑他是知道如何进行射击的,但没有明显的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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