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走到窗边,凝视着窗外樱草山公园里的那些夏末时的各种树叶。
“哦,布鲁诺,你这个傻瓜。可怜的、胆小的布鲁诺啊。”
她转过身来面向着他。
“这里的德国大使馆有一个人来过。是昨天上午来的。在此之前的星期三晚上,他打来过电话,可是我出门了。他没有告诉我你说过的事情,只是询问布鲁诺是否来联系过。他再没来联系。我也帮不了你,琼斯先生。你很可能比我知道得更多,如果他对你说过一句话。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那就是问题。我认为他已经越过了国境,进入了东德,在魏玛地区的某个地方。也许与朋友待在一起。可到目前为止就我所知,他一生中从未去过魏玛附近地区。”
她看上去一脸迷茫。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在那里住了两年呢!”
麦克里迪保持着脸上的镇静,但他的内心吃了一惊。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个。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是没有,他不会说的。他不喜欢那里。那是他一生中最不愉快的两年。他从来没有谈起过。”
“我还以为你们全家是汉堡人呢,在汉堡出生并长大。”
“是的,直到1943年。那一年汉堡被英国皇家空军炸成了废墟。就是那次‘火爆’大轰炸。你听说过吗?”
麦克里迪点点头。当时他5 岁。皇家空军对汉堡市中心进行了狂轰烂炸,使之燃起了熊熊火焰。大火把氧气从郊区吸了进来,城市成了一座炽热的炼狱,温度升高后使钢铁像水一般地流动起来,混凝土像炸弹一般爆裂开来。这种恐怖景象横扫整个城市,所到之处万物蒸发。
“布鲁诺和我在那天夜里成了孤儿。”她停顿了一下后又开始凝视,不是去看麦克里迪,而是越过他,看到了她所生长的那座城市燃起的冲天大火,把她的双亲、她的朋友、她的同学和她的生命界标烧成了灰烬。过了几秒钟后她的身子猛地一动,从遐想中恢复过来,继续用她那略带德语口音的说话叙述下去。“灾难过后,当局收养了我们,而且我们被疏散出去了。当时我15岁,布鲁诺10岁。我们分开了。我被分配去住在格了根郊外的一户人家里。布鲁诺被送到了魏玛附近的一位农场主家中。
“战后我千方百计寻找他,在红十字会帮助下我们姐弟团聚了。我们回到了汉堡。我照顾着他。可他几乎没有说起过魏玛。我开始在英国占领军办的一座食堂里打工,以养活布鲁诺。那时候的生活真艰苦,这你是知道的。”
麦克里迪点点头。“是的,对不起。”
她耸耸肩。“都是那场战争的原因。后来在1947年,我遇见了一个叫罗伯特·法夸森的英军中士。我们结婚后就住到伦敦来了。8 年前他去世了。1948年当我和罗伯特离开汉堡时,布鲁诺在一家制造光学镜头的工厂里找到了一份住厂学徒的工作。此后我只见过他三四次,而在最近10年里一次也没见过他。”
“你把这些情况告诉了使馆的那个人?”
“菲特策乌先生?没有,他没问起过布鲁诺的童年时代。可我告诉了那位女士。”
“女士?”
“她在一小时前刚刚离去。就是来自年金部门的那个女的。”
“年金?”
“是的。她说布鲁诺仍在光学器材行业工作,在为维尔茨堡的一家BKI 公司工作。但BKI 好像是英国的皮尔金顿玻璃公司的子公司,且由于布鲁诺快要退休,她需要了解他的一生详情,以便计算出他的应得年金。她不是来自于布鲁诺的工作单位吧?”
“我怀疑不是。很可能是西德的警察。恐怕他们也在寻找布鲁诺的下落,但不是为了帮助他。”
“对不起。我不应该说给人家听的。”
“你原先不知道呀,法夸森夫人。那个女的英语说得很好吗?”
“是的,很完美。只有一点点口音,也许是波兰语口音吧。”
现在麦克里迪知道那位女士是来自何方了。其他猎手也在外出寻找布鲁诺·莫伦茨,其他许多猎手,但只有麦克里迪和另一组人知道关于维尔茨堡的BKI 公司事情。他站起身来。
“请你努力回想一下他所说起过的战后那两年生活的只言片语。在他需要时,他也许会去求助的某个人,或任何人?寻找避难圣所?”
她努力想了好长时间。
“他提到过一个名字,对他比较好的某一人的名字。他的小学老师。小姐……这个……纽堡小姐……不是,我现在记起来了,是纽曼小姐。没错,是纽曼。当然,现在她可能已经死了。那是40年以前的事了。”
“最后一个问题,法夸森夫人。你把这一情况告诉玻璃公司的那位女士了吗?”
“没有,我才刚刚想起来呢。我只告诉过她,布鲁诺曾作为M 个被疏散人员在离魏玛不到10英里的一个农场里度过了两年时间。”
回到世纪大厦后,麦克里迪从东德科借了一本魏玛电话簿。里面列有几个姓纽曼的人,但只有一个人标着小姐的字样。应该是一个老处女。在东德,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是不会拥有她自己的公寓和电话的。一位成年的老处女,一位职业女性,则可能拥有这些。这事成功的把握很小,非常小。他可以让东德科潜伏在柏林墙对面的特工去打一个电话。但国家安全局无处不在,对一切通话都在实施窃听。在电话里提问:一个叫莫伦茨的小男孩曾经是你的学生吗?他是否来找你了?如果这样打电话去问是会把事情整个儿搞砸的。接着麦克里迪到世纪大厦内专门制作假证件的部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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