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你说什么?怎么啦?”
“手……好痛!”
早苗愣了一下,丢开了手:“哎呀,抱歉抱歉。”
“傻劲儿。”阿克贫嘴,被敲了一下。
尽管如此,二人放心不下,还是紧贴在亘两旁,护送似的陪他到教室。阿克心神不定,仿佛得到了什么风声,早苗则以严厉的目光牵制着他。
亘人在心不在。昨夜的情景反反复复地重现在眼前,仿佛看DVD电影一样,用跳读方式选取了最佳章节、最佳场面重放。
教室的气氛也颇不平静,石冈失踪显然是其原因,老师竟两次中途离开教室。
而他们每次回来,都是脸色阴沉。
老师给学生一个个发家长学校练习手册,到了该放学的时候,老师又被喊出了教室。被撇在教室里的学生们为不安和好奇心所激动。在这种情况下,要保持平静是不可能的,每个教室都大同小异,整条走廊都哄哄然。
老师不久返回班上,宣布今天全校集体放学,而且,有值班的保卫人员来接。因为要按班离校,所以没轮到的班要耐心等待。老师只交代了这么一些,就有慌慌张张地离开了教室。
学生们已处于狂热状态。几名胆大妄为者跑到其他班收集信息。有学生偷偷带了移动电话上学,便给家里打电话。他周围聚集起一帮伙伴,竖耳倾听。
亘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他大半精神都耗在重放那些可怕的情景上。阿克和早苗离开了座位,来到亘身边。
“哎,亘真的好怪哩。”早苗真的感到不安,“你怎么啦?”
在教室一角围成一圈的同学中,有人发出一声哀嚎。
“怎么啦!”阿克站起来大喊一声,“别发出怪叫!”
人圈散开了,当中是一个正在听移动电话的女生。她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空出来的一只手紧握着同学的手。
有一个人离开圈子来到教室正中央,脸部僵硬地大声说:“据说六年级的两个人找到了。”
亘抬起目光。阿克不失时机地问:“两个人?是石冈的伙伴吗?”
“没错。据说他们倒在千川公园。”
“两人都是?”
“没错。”
有人问:“死了吗?”
“没死。可是,据说人傻掉了。”
“傻了?”
“据说他们并没有受伤,但失忆了。他们之前去了什么地方,全都不记得。”
终于有人传出了哭声,惹得好几个人哭。窗边的男生眼望着外边,声音陡变地说:“咦,那不是电视台的车子吗?”
好几个人冲过去,咔嚓咔嚓地打开窗户。直升机的轰鸣声传来,逐渐靠近,不止一架,两架以上。
亘站起来。这里待不下去了。多待一分钟也受不了。
虽然众人都没有在意,但阿克和早苗却要跟上来。
“你去哪里?”
“回家。”
“你说‘回家’……”
“感觉不舒服。我去跟老师说,然后回家。”
亘掉头走出教室。耳中嗡嗡作响,所以对四周的骚动充耳不闻。他冲下楼梯,从走廊跑向便门。因为不从教工室旁路过,所以没有遇上盘问。亘穿着室内的鞋子,来到街上。
学校里面热闹非凡,街市乍一看却依然如故,只是大日头热的人头昏眼花,亘无遮无档。跑啊跑啊,亘上气不接下气,来到大松先生的大楼前,他用手拭去脸上的汗。
车来车往。打伞的大婶在马路那边走过。稍前方的停车场有人在停车。此刻,窗户紧闭。
亘望望覆盖幽灵大厦的蓝色防水布。防水布像演示秘密的薄纱一样,悄然低垂,遮蔽着一切。
亘在平时的地方撩起防水布,一下子钻进里面。
想来大白天进来还是头一次。从缝隙间射入的阳光,照的里头也有些光亮。没有避阴处的感觉,里头的空气比外面要闷热。
足有三十秒钟左右,亘屏息竦立。他感觉到后背汗水顺脊骨流下来。心脏顶到嗓子眼上狂跳。他一再吞咽,但心脏却不复归原处。
这是昨夜亘倒地之处。
还有那个妖怪——对了,是巴尔巴洛奈、死亡之翼、黑暗的女儿——那个怪物出现之处。
一步、又一步,亘走近巴尔巴洛奈展翅的地方、巴尔巴洛奈扑向石冈的地方,巴尔巴洛奈吞下石冈,他的哀嚎戛然而止的地方。脚下像绑了重物,只能拖曳着走。汗珠从下巴滴下。
然后,他扫视。
地面上遗下一只旅游鞋。仿佛刚才丢在那里的。
亘缓缓蹲下,拾起旅游鞋。白底蓝色加黄线。是著名运动品牌的标识,还是崭新的。
是石冈健儿的鞋子。
它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亘无声地叫道,把旅游鞋抛开。鞋子在地面滚动了几下,不动了,鞋底朝向这边。
亘拔腿就逃。
他一手撩起防水布,连滚带爬冲入人行道。一下子收不住脚双手撑着水泥路面,热得发烫的道路让吃了一惊。
亘站起来,摇晃着迈开步子。眼泪往下掉,他没想哭,也不知为何要哭,可就是止不住热泪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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