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姑娘!”袭人叫道。
可是,不知道宝钗是真的没听见,还是装作没听见,头也不回地拉着香菱顺着一条小路走了。
看着远去的宝钗和香菱,袭人一时没有找到叫住她们的理由,于是接着找起宝玉来。她看见宝玉和黛玉正蹲在地上,把装满了花瓣的锦囊往土里埋,就叫了宝玉一声。
“噢,袭人,有事吗?”宝玉抬起头来问道。
袭人看着这两个好像在过家家儿的人,微笑着说:“没什么事,为了找您,我在园子里转了一大圈了。老爷叫您呢!”
“什么?”宝玉一惊,从地上跳了起来,“又是叫我念书吧?”
袭人跟黛玉相视大笑。袭人是在跟宝玉开玩笑,宝玉没听出来。
黛玉说:“不过,今天不会挨骂的。你不是在桃树底下念了半天大学中庸吗?”
“怎么?林姑娘也跟少爷一起念书来着?这找就放心了。”袭人笑了,她做梦也想不到俩人念的书是关于杀人和破案的书。
“啊?嗯……”宝玉不置可否地支吾起来。如果是别的事情宝玉也许不在乎,但他不能当着袭人的面说什“我才不念书呢”之类的话,因为他跟袭人有约法三章。
那次在袭人家里,袭人对宝玉说家里人要赎她回去,让她嫁人。宝玉流着眼泪求她不要离开。袭人答应了宝玉的要求,但提出了交换条件,那就是要宝玉作出个喜欢读书的样子来,叫老爷少生些气,不要嘲笑那此读书上进的人。再不可毁僧谤道、调脂弄粉,再不许吃别的女孩子嘴上擦的胭脂了。
“老爷叫你不是让你念书,”袭人接着说,“大老爷身体不太好,老爷叫你去看望。”
“是这回事啊。”宝上一下子轻松下来,“大伯生病了?玩儿女人玩儿得太过分了吧?”
荣国府现在的主人——荣国公贾赦——是个浪荡子,见到漂亮女人就想据为己有,跟生活态度严谨的弟弟贾政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贾赦的正室邢夫人和女儿迎春性情懦弱,于是更加肆太忌惮,甚至要娶自己的母亲史太君的丫鬟鸳鸯作妾。
袭人听宝玉这样嘲讽大伯,吓得目瞪口呆:“少爷!您又这么没规矩……”
“知道了,知道了!”宝玉笑着问:“迎春她们也去看望大老爷吗?”
“那当然。探春姑娘和惜春姑娘也去。少爷快回怡红院换衣服吧!”
“现在就去?可是,我们还没……”宝玉看了黛玉一眼,打算让黛玉帮助自己说话,可是黛玉却故意冷笑道:“请回去吧!我这里没关系,还是忙你的大事去吧。”
“可是,可是。”宝玉还是不愿意走,“那些书还没收拾呢。”
“待会儿让茗烟收拾不就得了。反正是他拿来的!”袭人对此并不在意,只管推着宝玉往怡红院那个方向走去。
黛玉一个人呆呆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脸上浮现出在别人面前从来没有过的凄凉的表情,转身回自己住的潇湘馆去了。
留在大石头上的那些书,被风吹得哗哗地翻动着书页。忽然,翻动的书页被手指按住了,好奇的目光落在书上,然后就热心地读了起来。是黛玉回来了吗?不是,同样年轻貌美的她,除了年轻貌美以外,其他方面都跟黛玉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她对石头上那些书的反应跟黛玉也是不一样的。看着看着好奇的目光变成了恐惧的目光,不安的表情浮现在脸上。
“姑娘,姑娘……您怎么了?”一个胆怯的声音,是从那个眉心有一颗胭脂痣的香菱嘴里发出来的。
薛宝钗激灵了一下回过头来,分别看了看宝玉和黛玉离去的方向。但是,两边已经没有了二人的踪影。
第三章 秦可卿葬身宁国府之谜
1
大观园里的日子过得很平静。这里是女人的世界,是一个理想国。
这天早晨,贾探春从床上坐起来,慢慢伸个懒腰、从丫鬟翠墨手中接过漱口杯漱漱口,然后喝了一杯醒目茶,就走出秋爽斋散步去了。
探春是宝玉的妹妹,跟宝玉同父异母。她住在大观园西南角的秋爽斋,围墙离湖水很近,院子里种着很多梧桐树和芭蕉树,是个非常闲静的住处。
探春杨柳细腰,眉清目秀,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明眸深处蕴藏着的智慧之光,人称”敏探春”。探春诗写得好,诗才跟黛玉、宝钗不分披此。她有时候整日在秋爽斋里叶诗、写诗,有时候跟姐妹们一起去采花追蝶,日子过得很快活。
”啊,今天又是一个大好天!”探春又伸了一个懒腰,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不管是晴天、阴天还是刮风下雨,探春都会说一声“今天又是一个大好天”的。住在大观园里,天天都是好心情。
探春的母亲赵姨娘是贾政的妾,生有一女即探春,还生有一子名贾环。这赵姨娘非常嫉妒宝玉的存在,因为如果没有宝玉,她的儿子贾环就成了堂堂正正的嗣子,而且还会母因子贵,跟正室王夫人平起平坐。小肚鸡肠的赵姨娘经常在贾政面前说宝玉的坏话,致使宝玉跟父亲的关系甚为紧张。贾环也在赵姨娘的影响之下心理有些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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