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湘云叫了一声,笑了。她开始收集掉在石凳上和石凳周围的芍药花的花瓣,她要用这些花瓣做一个世界上最好的枕头。
当她把兜里的手绢掏出来,准备包那些花瓣的时候,手绢带出来一张纸一是大管家賴大的老婆交给她的,她还没来得及细看。
"上边到底写了些什么呢?"湘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打开了上面写着:
史湘云小姐,给您添麻烦了,下官给您写这封信的目的,是想问问您迎舂小姐被害时的情况。当时,您和海棠诗社的诸位小姐少爷以及贾氏全家老少在大观园欢宴的时候,您是否注意到迎春小姐在场。如果您注意到她在场了,您是否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请您一定要好好回忆一下,然后告诉下官,将是下官最大的荣幸。下官将在近期某个时候前往大观园拜访您……
看过之后,湘云觉得信的内容是明白了,但赖尚荣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弄不太淸楚,心里觉得很不痛快。
史湘云陷入了沉思:当初我偶然来到荣国府,去大观园里看望姐妹们的时候,她们正在秋爽斋商量成立海棠诗社,我也要求参加来着。当时在桌子上看见了写着"菱洲"的卡片和笔墨纸砚,但迎春的确没有在场。不过,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至于后来迎春是不是又回来了,我可真的不敢说。迎春向来不言不浯的,很难注意到她在还是不在……不过,在我的记忆里,宴会开始的时候没有看见迎春!
史湘云虽然觉得自己没有记错,但她并没有认为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根本没有想到马上去找赖尚荣,心想反正赖尚荣近期就会来找她的。她再次看了看赖尚荣的信,忽然发现末尾还有:
另外,此事关乎机密,阅后请即刻烧掉!
倒不是湘云觉得烧不烧无所谓,主要是身上没带火柴,四周也没有火。虽然觉得有些不妥,湘云还是把赖尚荣的信撕了个粉碎,放在手掌上举了起来。
这时候来了一阵风,湘云手上的碎纸片被风吹得漫天飞舞,然后混人散乱在地上的花瓣里去了。
"好了!跟烧掉是一样的!"湘云又开始捡芍药花的花瓣了。本来闲得想躺在石凳上睡一觉的她,被赖尚荣的信弄得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了。
又捡了一阵,湘云觉得有点儿累了,她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腰肢,打算回蘅芜院换件衣服,再喝杯茶。大观园的日子真舒服啊!
沉浸在幸福感里的史湘云,做梦都没有想到,此时正有一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呢。那不是艳羡的眼睛,也不是爱慕的眼睛,而是充满了恶毒的杀机的血红的眼睛。
史湘云的到来,使大观园恢复了往日的明朗和快乐。紧接着又来了一件足以让贾家忘记失去亲人的痛苦、值得大庆特庆的好事。
宝玉的父亲贾政升官了,由以前的工部员外郎升为郎中。庆祝宴会是宝玉张罗的。
贾政不只是升为郎中,皇上见他政绩突出,勤俭谨慎,还封他为江两督粮道。督粮道负贵征收贡米运往京师,权利大,油水也大。但一向清廉的贾政对捞油水并不感兴趣,他现在一心只想如何忠于职守,以报答浩荡皇恩。
以前,贾政只离开过京城一次,那是为了视察地方的文教事业。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到离京城比较远的江西去,而且还要指挥那么多的人,管理那么多贡米。但是,对于办事滴水不漏的贾政来说,这一切都不成问题。
他最放心不下的是精神上相继受到了两次打击的母亲,还有那个不肖之子宝玉。没想到就是这个宝玉,一方面是为了安慰祖母,另一方面也是向父亲表示庆祝,出面张罗了这次宴会。做父亲的见儿子能这样,要说不髙兴那是假的。不过,他还是故意没有表现出高兴。
"什么?那小子要为我举行庆祝宴会?真是不知道天髙地厚。他要慰劳我?也不掂量掂量他这个混蛋儿子的身份有几两重,还不是想借给老子开庆祝宴会的名义听那些小戏子唱戏!不过嘛, 他奶奶爱热闹,唱就唱吧!如果想让我满意的话,最好还是给我背一章经书!"只说说这些也还没什么,可是说到最后还是说起了叫他生气的事。
"对了,落下的课为什么还没补回来?私塾的贾代儒先生问起了这件事,我当时脸就红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到宝玉叫人不满意的地方,贾政真的牛起气来了。
正如贾政所说,宴会上最吸引人的节目将是一台戏。当初为了元春省亲建造大观园的时候,特意买回来一个戏班,戏班里的戏子都是妙龄少女,平时躭住在大观园边上的梨香院里。每日练功吊嗓子,赶上贾家有生日宴会或请客吃饭什么的就唱上一出。
这次宝玉张罗的庆祝父亲离升的宴会,正是她们大显身手的好机会。这些妙龄少女也郝非常喜欢宝玉。听说宴会是宝玉张罗的,她们都跃跃欲试,要把最拿手的玩意儿献给宝玉和贾家的男女老少。从宝玉派人通知他们作好准备的那天开始,就没日没夜地排练起来。
现在,她们已经准备完毕,就等着登台献艺了。
宴会设在宝玉住的怡红院旁边的那座雄伟壮观的大观楼里。湘云差点儿在芍药花的芳香中睡着的时候,大观楼里还没有什么动静。那以后不久,接到请帖的客人们便陆续从大观园外走进来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芦边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