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真是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一个声音从尚荣和验尸官身后传过来。
尚荣回头一看,笑了:"哎呀,这不是毕先生吗?"
被尚荣叫做毕先生的人,个子不高,衣履破旧,但走起路来却显得神采飘逸。
毕先生走到尚荣面前寒喧道:"正是在下,贵官您在这里忙什么呢?"
"在验尸。以前毕先生帮过我的大忙,这回也得劳您的大驾。事情来得突然,希望不要介意。您这边请。"尚荣说着把毕先生让到湘云的尸体前边。
毕先生"哦"了一声,仔细观察起尸体来。
毕先生叫毕知庵,是住在城外破庙里的一个穷医生。但是穷归穷,诊断之准确,知识之渊博,经验之丰富,是很多富医生比不上的。
对于尚荣来说,毕知庵的最大长处是:他不但能医好活人的病,还能判断出死人的死因。尚荣跟毕知庵时有来往,视为自己的頋问。
"毕先生,怎么样?"
毕先生也不答话,蹲下身子开始验尸。他的验尸方法跟验尸官有所不同。只见他掏出一支银簪子,放进死者嘴里,然后用放大镜査看死者全身,还用纸片在那个很小的伤口处擦了擦,最后看看银簪子,又嗅嗅纸片,拾起头来对赖尚荣说:
"是中了乌头的毒以后死的。"
赖尚荣不由得向前跨了一歩:"乌头?就是……,'
"对!乌头,又叫附子,一种含有剧毒的毒草,分布于长江中下游。不管是吃下它还是伤口沾上它,都会致命。三国时代的关羽所中毒箭就是涂了乌头的毒箭。这些贵官您都是知道的。"
"知道。"尚荣说,"北方的猎人们打猎的时候用的毒箭也是涂了乌头的吧?"
"正是。"毕知庵点点头,"不过,我们当医生的一般忌讳把乌头称作毒药,因为麻黄附子细辛汤是有奇效的药。然而不管怎么说,乌头还是一种很危险的草药。从这位小姐脖子上的伤口以及其他方面来看,她是被一种涂了乌头的尖利的刃器刺伤以后中毒身亡的。伤口虽然不大,但只要出一点儿血,乌头就会极大地发挥毒性,使中毒者很快死亡。"
"尖利的刃器?"尚荣把毕先生的话重复了一遍。
"对!刚才贵官您说过了,猎人们用涂了乌头的毒箭射杀猎物,这位小姐也是被人射杀的。您没在现场发现凶器吗?"
"没有。"尚荣摇了摇头。可是,他只敢保证他赶来以后没有发现凶器,但不敢保证最早发现尸体的人是否发现了凶器。为了确认这一点,尚荣环顾了一下四周,他的视线掩上了一位英俊少年的眼睛。
"尚荣说得对,的确没有发现任何凶器!"贾宝玉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插嘴说,"我虽然不是第一发现者,但我们赶到这里的时候,没有在湘云的尸体上和附近见到什么尖利的刃器之类的闪器。父亲,是吧?"
"是,是没见到什么凶器。"贾政向前迈了一步,肯定地说。
贾政这么一说,尚荣当然无法再继续追究。
宝玉接着说话了:"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武术中对打的时候有人使用锥子一类的武器,把人刺伤使用针一类的东西也不稀奇。"
"那当然。"尚荣说,"不过,那样的活,凶手一定是在靠近湘云小姐的情况下行凶的。"
"那也不一定,"宝玉反驳道,"比如说,用一根结实的丝线系住毒针,隐蔽在暗处射中湘云之后再把毒针拉回去……"
"……那倒也是。"尚荣呆呆地说。在尚荣看来.就算是凶手是用丝线系住的毒针把湘云杀死的,有什么必要一定要用这种手段呢?这样费尽心机地杀死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尚荣觉得很难理解。
但是,眼下最重要的不是理解不理解的问题,而是如何深入调查亊件真相的问题。想到这里,赖尚荣先拜托毕知庵继续验尸,然后转向宝玉,叫了一声"宝二爷"。
"有什么问題吗?"宝玉问。
"您和老太太、老爷、太太和诸位小姐去大观楼经过这里的时候,谁都没有发现湘云小姐已经躺在这里了,您可以肯定吗?"
"当然可以肯定,"宝玉马上回答说,"要是已经躺在这里了,不可能看不见。大家纷纷赞赏这片芍药花,几乎所有的人都朝这个方向看来着,除了芍药花什么都没有。"
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有一群小鸟从附近的树上叽叽喳喳地叫着飞了起来,宝玉补充道:"当然,也许有小鸟、小动物什么的,这大观园里鸟兽挺多的。"
"是……是吗?"尚荣说着掸掉沾在衣服上的一些花瓣。突然,他发现一小片跟花瓣不一样的白纸,纸上好像还有墨迹。
那不是花瓣,而是碎纸片。看了看周围,还有几片,捡起来拼在一起一看,尚荣僵住了。这……这……这不是我写给湘云的信吗?尚荣不由得咽了口唾沫,精神顿时紧张起来。
就在发现那些纸片是自己写给史湘云的信的那一瞬间,尚荣忽然明白史湘云为什么会被人杀死了。虽然目前还不敢断言,但是,如果凶手是因为发现了信中写着要向她了解迎春被杀亊件才杀死她的,那么杀死湘云的凶手一定是杀死迎春的凶手!那么,凶手到底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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