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男人是朝儿科方向走去,不会回来之后,多岑科用一个不经意的动作把手抬起来按住扩音听诊器,转了几个圈。彼得罗夫卡的高手们提供了这种简单的设备,即使米沙来不及对着装在其中的麦克凤说什么,他也可以用它来发出信号。信号的意思是要找的人出现了,正在去儿科的路上。现在,坐在车里的侦查员将正确地判断目标方向,而米沙自己可以安心地保护娜塔莎。
他快走几步赶上在自己前面推着姑娘的轮椅的护士。既然情形变得紧张了,必须让护士离这里远一些,不必为找理由耽误时间。他曾经答应娜塔莎打听校外考生和毕业考试的事情,正好趁现在的时间告诉她。
几分钟之后,护士轻松地把位置让给了可爱的黑眼睛大夫米哈伊尔·亚历山大罗维奇,他自愿来推着娜塔莎·捷列辛娜散步,因为他已经下了班,而朋友要过一个小时才来接他。于是护士回科里去了。
“娜塔莎,您需要向教育局长写一份申请书,让医院的主治医生和儿科主任签字证明。申请书要附上病历摘录,证明你六年来由于正当原因没有到国家教育机构上过课。然后让你的姐姐到你学习过的中学去开一个证明。证明你的确在那里从一年级上到了五年级。这样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不过,如果您愿意听听我的建议,我推荐你先试试参加单科考试。您知道吗,有这样一种规则,根据这种规则,如果你考试不顺利,那么下次考试需要再等一年。但是单科考试委员会可以随时接待您安排考试,不一定是夏天。如果您能找一个督促您复习全部中学课程的人并说您还没有完全准备好,您只要在去找考试委员会之前再加把劲补补课,这只需您用上两三个月。而如果您冒险碰运气——会不顺利,那一切都得拖整整一年。明白吗?”
“可是我到哪里去找一个检查我的知识的人呢?萨沙叔叔当然是个很有教养的人,也懂得很多,不过他可能不知道中学教学大纲的要求。我可以同他复习化学、物理和数学,可是俄语、法语和历史怎么办?”
“您有能帮助您学习的亲属啊?”多岑科假装吃惊地问,“我以为您只有一个姐姐,至少您的治疗医生是这样说的。”
“萨沙叔叔不是亲属,他是爸爸的朋友,但是他一直来看我们。”
谈话变得容易了,姑娘自己谈起了“萨沙叔叔”,现在可以不动声色地从她的嘴里套出详情了,但是就在这时,一个满头大汗两眼放光像个圆球似的滑稽可笑的人,急急忙忙跑到了他跟前。
“看在上帝面上,请您原谅,”他恳求说,“我好像是迷路了。您能指点一下,去档案室怎么走吗?别人告诉我,进大门之后马上往左拐,一直走到拐弯处,我走啊走,怎么也找不到。我在你们公园里转悠了大概四十分钟了。重要的是时间距7点钟已经只剩下四分钟了,可是我听人家说档案室7点关门。”
“您走过了拐弯处,向左走得太远了,”多岑科笑了笑,“所以现在您已经差不多走到右边来了。”
他开始给汗流浃背的胖子指点去档案室的路。但是这也并不简单,迷路的来访者原来是第一次到这里来,这里的方位,诸如“第二科”、“神经外科”或是“水塔”等等,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
“米哈伊尔·亚历山大罗维奇,”娜塔莎突然说,“还有一条近路,我知道怎么走,只是很难说清楚。”
胖子的眼睛完全急疯了。他很难搞清楚这一堆“向右”,“向左到第四个岔路口”,“绕过大楼但是别拐弯”等等。米沙突然可怜起他来了。
“干脆,我们把您送过去。”他提议道,“要不您一定还会迷路的,您已经彻头彻尾转向了。娜塔莎,指您的近路。”
汗流浃背的胖子轻松地喘口气,急忙迈着小碎步与多岑科并排走。当娜塔莎领着拐上沿着高高的铁栅栏延伸的狭窄小路时,米沙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一边是铁栅栏,栅栏那边是人行道,另一边是密密的树丛。他本来张开了嘴,想坚决地说:
“不,娜塔莎,我们不走这条路,那边昨天开始了维修工程,必须转回去走林阴道。”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
9
两个守候在小汽车里值班的侦查员收到多岑科的信号后,急忙向儿科大楼赶去。他们收到的指示极为明确:信号表示,要找的人正向捷列辛家的孩子们所在的儿科走去。理想的是应该将这个人拘捕。但是首要任务是保护好孩子们,谁知道这家伙的脑子里想些什么。
他们对这个男人的相貌特征了解得相当概括,因此不放过眼前的任何人,甚至与所了解的相貌特征相去甚远的人。他们带着无所事事的神情和无忧无虑的微笑走进儿科大楼,上到娜塔莎病房所在的那一层。他们记得多岑科大尉说过,娜塔莎是罪犯的首要危险。娜塔莎不在病房里,值班护士说,姑娘被推出去散步去了。两位侦查员一步跨两级台阶顺着楼梯跑上了奥莉娅和巴甫利克所在的五楼。然而那个男人就像钻进地缝里去了一样,病房、走廊、大楼周围再没有一个长得相似的人。
52书库推荐浏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