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一夜欢愉中,她悄悄去除了避孕措施,怀上了他的种子。不管是爱是恨,
她决心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抚育成人。
晚上回到家,爷爷和母亲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她不解地问:“妈,你干
嘛老看我?你这是怎么啦?”
妈妈低声说:“那个男人是叫鲁刚吗?”
阿慧浑身一震,急急地问:“妈,怎么啦?有他的信?”
妈妈叹口气,说:“电视上正播着呢,你自己看吧。”
她看到一艘小飞船正拖着巨大的核弹网格,从容不迫地向太阳飞去;听到播
音员正用崇敬的口吻介绍着这位新夸父的事迹。爷爷老泪纵横地连声说:“好人
哪,真是好人哪。”她跌坐在椅子中,泪水从她的指缝里汹汹淌下。
鲁刚已经抛开了尘间诸事,心境恬然地驾驶着小飞蛾。回头望去,巨大的幽
灵山已经缩为一个黑点。飞船在月亮20万公里之外掠过,看见了月亮背面寒冷
死寂的世界。忽然他听到舱内有一点响动。扭头看看,舱壁上一个密封口已经打
开,老迈克露出半个身体,正端着一把手枪对着他。
鲁刚笑嘻嘻地看着这个老人。在哈马黑拉航天场与他有过一次邂逅,老人的
奇特表情曾勾起他的不祥预感,这预感也在此后诸事中得到验证。现在他怎么跑
到这儿来了?他的一把破手枪能吓住一个赴死的人吗?
老迈克盖上盖子,用手拉着舱壁的扶手游飞过来。手枪仍在手中,不过他并
不认真持有它。他在鲁刚身后停下来。
“你好,老人家。我在航天发射场见过你,但我至今不知道你的身份。”
“我叫迈克。劳瑞斯,曾经是美国的核弹专家。”
“噢,你就是那个‘战神’吧,是你向卡利卡特尔出售了核弹的秘密?”
“对。”
“卖了一个大价钱吧,你怎么不留在地球上好好享用它?现在你准备把我怎
么办,逼我回去?开枪打死我?”
老人淡然地说:“打死你后我照样能把这艘飞船开回去。”
鲁刚讥笑地说:“对,我相信,傻瓜式飞船嘛。可是你准备把核弹怎么办?
卸在拉格朗日墓场?还是带着它一头撞向华盛顿?也许你不在乎几亿人在濒死前
的呼号,核弹专家的职业特点嘛。”
老人眼睑下的肌肉抖动着,枪口对准鲁刚的额头。
小飞蛾已经飞远,反复呼叫也没有回音。老拉里想到了自己的责任,黯然说
:“返航吧。”
诺亚飞舟号开始点火,悲衷地离开了幽灵网格,沿着弧形轨道返航。途中,
在一片狼籍的生活舱里,唐世龙和布莱克都神情黯然。拉里交待他们要照看好鲁
冰,他们也照做了。但有一条,那就是每个人都不与鲁冰目光对接。
在这一片目光的真空里,鲁冰蜷成一团,神情木然。尔后她站起来,独自走
出去,来到减压舱口,她想跳进寒冷的外太空陪伴鲁刚哥哥,他是唯一能理解自
己的人。唐世龙和班克斯远远跟在身后,冷冷地看她徒劳地转动减压舱门,但显
然她的气力不够。十几分钟后,班克斯才厌烦地对唐说:“算了,还是给她打一
针吧。”
两人拉住她,制服她的反抗,把她拉到医疗室打了一针镇静剂。鲁冰的哭嚎
慢慢变弱,最后安静地睡着了。唐世龙抱着她回到生活舱,就在这时他感到鲁冰
的身体有了重量——自己的脚下也有了重量。重力已恢复了,重新体验到重力的
作用,使他有如释重复的感觉。
球形大地迅速迎上来。今天地球上多为晴天,轻薄的白云半遮着碧兰的海洋
和褐色的陆地。飞船绕着地球逐渐降落,瞬时穿过血红的晚霞,迎来金黄色的阳
光,在浩瀚的太平洋上找到了哈马黑拉岛航天发射场。飞船的可变矢量喷管缓缓
转为垂直,象一只隼鸟那样收腿合翅,平稳地降落在航天场上。
今天航天场上十分热闹,与起飞时大不相同了。几百个防暴警察组成一道防
线,被阻在外面的新闻记者们使劲举着照相机,形成手臂的丛林,闪光灯不停闪
烁着。舷梯打开了,拉里、班克斯、布莱克依次走下来,最后是唐世龙抱着尚未
苏醒的鲁冰。
平托、汉斯和航天场主管都迎上来同船员紧紧拥抱,他们的眼中都闪着泪花。
在他们之后是一个干练的中国人,他走上来依次同各人握手,自我介绍道:“我
叫陈炳,代表中国政府感谢你们。”
轮到唐世龙时,他说:“请和鲁小姐立即乘我的专机回中国,我们要为贤伉
俪的安全负责。”
虽然“贤伉俪”的称呼此时听来十分不妥,但唐世龙仍为中国政府的重诺守
信感动。他嗓中发哽,由衷地说:“谢谢。”
美国代表是那位罗杰斯先生,他当然不愿作这份令人尴尬的差事,但惠特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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