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已到达性高潮──或者说假装达到了性高潮,加达斯不相信在4 个镜头和百万
双眼睛的注视下,她们真的能心静无波地干完那档子事。“我觉得同性恋的性交
没有男女之合来得自然和美丽,而且,至少到目前为止,同性恋是寄生在正常人
的生殖活动之上。”
举话筒的女人没想到来客会直率的批评,显然比较扫兴,但她客气地说:
“谢谢你的回答。此次网上直播到此结束,再见。”
屋里的聚光灯暗了,两位演员笑着从床上下来,开始穿衣服,周围的妇女们
在收拾摄象机。加达斯突然听到了婴儿的咿唔声。原来屋里摆着一个婴儿车,一
个大约周岁的婴儿手扶栏干站在车里,一双蓝眼珠滴溜溜地看着她的两个母亲。
加达斯的心中忽然被敲了一记──其实没什么,懵懵懂懂的婴儿尽管看到了刚才
的一幕,也不会理解的,不会把它保存在记忆中。但不管怎样,加达斯忽然对她
的母亲们萌生了怒意,当她们在聚光灯下性交时,肯定该知道,网络观众中有很
多不足14岁的未成年人哪。
他尽力把怒意隐藏起来。
婴儿开始哭闹,琳达和安娜忙跑过来,抱起婴儿,从恒温箱中取出奶瓶。婴
儿安静下来,吧唧吧唧地吸着奶,好奇地看着周围的大人。琳达慈爱地低头亲她,
安娜也凑过来,吻吻孩子,再抬头吻吻琳达。
加达斯看着这一幕,难以抑止嘴角的嘲讽。在看了网上性交直播后,他不敢
相信这两人的母爱是自然天性之流露,他担心到目前为止两人还是在表演。
吃完奶,婴儿困了,眼睛开始迷离,安娜接过来哄他入睡。3 个负责录相的
女人带上设备,也告辞走了,琳达把加达斯让到客厅里。
“对不起,我来得好像不是时候。”加达斯笑道。
“没关系的,请开始正题吧。你是想采访这个领养的婴儿?我们有合法手续,
是通过州孤儿领养所和移民局……”
加达斯用手势打断了她:“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这次社会调查的目的是
比较虚的,是想了解一下:这些领养婴儿的人们都是什么动机,是不愿生育还是
不能生育。如果是不愿,又是什么原因。你们当然是属于后者,因此我要换一个
问法:你们自愿放弃了作母亲的权利,不能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自己的骨血。那么,
你们是否会偶尔感到难过、动摇、心绪不宁?”他抬头看看琳达,“请原谅我的
直率,希望你也给出坦率的回答。我保证为你的回答保密。”
琳达干脆地说:“即使和男人结婚,我也不会为他生孩子。”
“为什么?”
“为什么?”琳达半开玩笑地说,“上帝太不公平了!由男女双方完成的生
殖活动,双方理应付出同样的牺牲,为什么只让女人受苦呢?怀胎10月,分娩时
的陈痛,妇女病……你们男人呢,只是付出一点精液,还能得出超值的享受──
比女人远为强烈的性快感。太不公平了。所以我们决定不生育。”她笑着说,
“对不起,你也是我所抱怨的男人。”
加达斯笑道:“不必道歉,听了你的话,我已经愧为须眉男人了。”他沉吟
一会儿继续问道,“但是,你想过没有,你们领养婴儿,是以另一个女人的牺牲
──按你的观点──为代价的?”
他的口气很温和,但琳达分明领会到了温和之下的尖锐。她盯了加达斯一眼,
乖巧地滑了过去:“很快就不会有牺牲了,科学家们说,用机器子宫来克隆婴儿,
将在2050年前实现。”
“恐怕比这还早。”加达斯说,“我见过一些生物学家,他们说,如果认真
去做的话,也许现在就能实现。但他们也都说,不会有人去做的。从伦理学的观
点来看,这种发明太危险,太离经叛道,至少我很庆幸自己不是在机器子宫里出
生。”
琳达站起来:“伦理问题由伦理学家们操心吧。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加达斯也站起来:“没有了,谢谢你接受采访。”
婴儿在婴儿车里已经睡熟了,一头金发,一只手指含在嘴里,皮肤白晰红润,
嘴角挂着浅笑,十分逗人喜爱。加达斯不禁为她难过。他想,婴儿在同性恋家庭
中长大后,就会认为同性恋是完全正当的事,很可能这个世界上又要多出一个女
同性恋者了。对此你是无能为力的,别作无谓的感伤啦,他在心里揶揄自己,微
笑着同主人告辞。
5 第二个采访对象是谢克利夫妇,他们住在奥尔巴尼一幢极为漂亮的别墅里。
丈夫哈尔今年52岁,是一个成功的房产商。妻子朱迪40岁,曾是比较有名的影视
歌三栖演员,不过婚后已淡出舞台。两人都是白人,但收养了一个黑人女婴。
他们在花园里接待了加达斯。两人都穿着白色休闲服,悠闲地斜倚在白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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