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发现了她神不守舍的样子:“杰西卡,你在想什么?”
“不,我没想什么。我在想到中国怎么戒毒。”
“好孩子,我们相信你的决心。”
杰西卡低下眼睛说:“我想出去一会儿。”
虽然父母心怀疑虑,怕杰西卡在临行前又出什么差错,但他们无法限制女儿
外出。夜幕已重,街上行人寥寥,一辆出租车停在她面前:“小姐要车吗?”
杰西卡上了车,司机问她到哪儿,杰西卡犹豫地说:“我只是想散散心,随
便走吧。”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在后视镜中不住地打量着她。“这么漂亮的姑娘不该一
个人夜里出来的。或者,你想挣一份外快?我可以为你介绍客人。”
杰西卡已经没有力量愤怒了。不必怪司机把她看成妓女,前几天她不是差点
儿已经干了这个行当嘛!她疲倦地说:“你找错人了。请在前边路口停车吧。”
司机真诚地道歉:“实在对不起,希望你忘了我说的混帐话。”
杰西卡下了车,走向路边的电话亭。她不想在家里打电话,不想让保罗和苏
玛追查到家里的地址。她从内衣口袋里掏出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旅馆信笺,先小
心地盖好电话上的摄像镜头,然后拨通苏玛家的号码。一个40岁的白人妇女出现
在屏幕上──她是那样漂亮,那样有教养。与她相比,杰西卡觉得无地自容。那
个女人疑惑地直盯着她(当然她看不见),问:“你是哪位?我这边屏幕上没有
图像,你能听见我的话吗?”
杰西卡努力屏住呼吸,贪婪地盯着对方的面孔。忽然──也许是心灵感应,
苏玛没有经过任何推理,一下子知道了不可见的通话者是谁,她急迫地问:“是
你吗?是那个和海拉很相像的女孩?杰西卡,我们已经找了3 天,找得好苦啊。
请和我说话,留下你的地址,听见了吗?我和保罗有好多好多话要告诉你。
孩子,听见了吗?“
杰西卡忍不住落了泪,鼻子抽动几下,对方显然听见了,更加相信自己的判
断:“对,我知道一定是你!孩子,请你相信我,一定要告诉我你的全名和地址,
我马上去见你。不管你有什么困难,我们都一定尽力帮助你!”她的面孔从屏幕
上暂时离开了,说话也暂时停顿。杰西卡知道她一定是在捂住话筒,让丈夫向邮
局追查电话号码,便轻轻挂上话机。她想,这会儿对方一定在连声喊着:“孩子!
孩子!”
现在,她已确信保罗和苏玛与自己的出生有关。不过,她的决心也更加坚定
了:至少目前,她不会去见那两个亲人。我,一个吸毒者,把保罗当成嫖客的不
知羞耻的女孩,我一定要洗净身上的污秽再去认他们。
肯尼迪国际机场的候机室里,加达斯和杰西卡的父母围着她,在作最后的交
待:“这是中国航空公司的机票,票价比较便宜。到北京后有人在出口举着牌子
接你。万一错过,就坐机场大巴到崇文门下车,再按我说的地址去找。你走后,
我会继续追查那个外国女人的来历。”
杰西卡父母也作了临别嘱咐。到登机时间了,窗户外面,通道车已经开过来
与这个班次的飞机接合。杰西卡与3 人拥别时,真想告诉加达斯关于保罗和苏玛
的情况,但她最终没有开口。不过,半年后她知道,她的隐瞒并未影响事情的进
展。
飞机缓缓滑入跑道,很快腾空而起。
6 第2 天晚上,加达斯回到父亲在费城布罗德大街的私邸。仆人霍莉打开门,
笑着说布莱德和伊莎贝尔都在家,正等着你呢。母亲在客厅里看《时代周刊》,
壁炉里跳动着火焰──他想起来现在已经是秋天了,时间过得真快。他走过去吻
吻妈妈,问道:“你好。《时代周刊》这一期的封面人物是谁?”
妈妈把他拉到身边:“跑了这么多天,你瘦了──是哈佛大学的阿根廷物理
学家马尔达塞纳,他关于宇宙理论的M 理论又有了重大进展。知道这个人吗?”
“当然。否则我怎么有资格在华盛顿邮报当记者呢。不过说老实话,他的理
论,什么10维空间啦,什么P —膜和D —膜了,对我不啻是无字天书。我想世界
上真正能弄懂的不会超过50个人。我爸爸呢?”
“在书房,他说你回来就让你过去。”
父亲正在书房看书,低垂着白发苍苍的头颅。听见开门声,他笑着迎过来,
拍拍儿子的肩膀:“你好。
调查进行得怎么样了?“
加达斯在他对面坐下。“这项调查不是十天八天能完成的,我一定会把它进
行到底──不过,爸爸,我正要告诉你,这项调查恐怕要暂时转向了。”
布莱德并不惊奇,平静地问:“为什么?”
加达斯介绍了在调查中发现的几个面貌酷似的黑人女孩。“爸爸,我知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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