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秋榆个子不太高,想是失眠过多的缘故,黑眼圈生生不息。一张脸不着任何妆,肤色暗淡,挺直的鼻梁上架了副眼镜,嘴唇很薄,呈一条直线。她原本的体形应该偏于胖的,可能儿子的死亡给她带来太大的打击,一下子憔悴了下来,所以皮肤松松的,甚至有些浮肿。她不像田穗儿那般坚强,儿子的去世让她精神萎靡,反应有些迟钝。
宁秋榆并不太回答栗小彦的问题,只是在提到儿子李克强的时候才有些反应,偶尔掉两滴眼泪。
"克强是个很倔强的孩子。也不知道他们年轻人在想些什么,非要自己搬出去住。这样家里就剩我一个人,因为常常会有附近邻居的孩子来学钢琴,我也不觉得寂寞。我放他走的时候,他还亲亲我,说老妈开明呢。可现在我可真后悔怎么就任着他的性子来呢。如果在家不是没事了嘛。"宁秋榆泣不成声。
"给我一杯水!"她指了指茶几上的杯子,对栗小彦说,仿佛栗小彦是她的学生或是她的子女,指使她做事理所应当。
小彦看着她把水喝完,情绪平稳了,才小心地问:"宁女士,嗯--我可以问一下令郎与杜文文的关系如何吗?"
"挺好。文文是个乖巧的孩子,就是太柔弱了点儿。"她冲小彦指了指纸巾,示意她递过来。从小彦手里接过纸巾后擦了一下眼镜,接着说"你们不是怀疑文文吧?不可能。文文人漂亮,在街上遭人戏弄,是克强挺身而出救了她呢,文文很感激克强,而且也很爱他。克强的离开她比我还伤心,你们怎么可能对这样的女孩儿有别的想法呢?我从来不怀疑文文对我儿子的感情。"
小彦明白能让一个独自把儿子拉扯大的母亲,赞同未来的儿媳妇,是件很艰难的事情,看来文文果然是有些过人之处。但是她并不想就此放弃。
"可是,我听说李克强有很多要好的女性朋友,比如白小婷和陈帆?"
"婷婷和我们家克强是表兄妹,而且陈帆也是他们自小的朋友。"宁秋榆语气中有些不耐烦,"快到我给学生讲课的时间了,我们改天再约吧。"说完宁秋榆径直坐到钢琴前边,再也不看小彦一眼。
小彦亦不生气,喝完了杯子里的水,自己走了出去。
她的脑海里不时浮现出白太太田穗儿和李太太宁秋榆的影子,这两个女人,她笑了笑,怎么感觉着如同小姐和丫环似的,小姐做事一本正经,却没有多少心眼儿,而机灵的丫头却完全不同,给人的感觉有些聪明外露工于算计。
这家人,太有意思了。等等,哪里不对呢?是的,白小婷和李克强两边的家长都说是表兄妹,可是这亲戚又是从哪里联系起来的呢?白小婷的父母分别姓白和田,李克强的父母分别姓李和宁,那么这样说来,白小婷和李克强不可能是姑表亲的关系,也不可能是姨表亲的关系。那么他们的表兄妹关系从何说起呢?第23节:第三章白太太(7)
小彦想回头去问宁秋榆,却又放弃了,因为以宁的性格并不会给她讲的,自己又何必自讨没趣呢。还是去医院查杜文文要紧。
"这件事我也奇怪呢,好像是白太太年轻的时候在克强家里做过事吧,应该是保姆那一类吧,所以和秋榆阿姨比较要好些,姐妹般的感情。"在医院门口传达室旁正巧遇到下班的杜文文,文文很认真地告诉她,然后礼貌地挥手告别。
真是个乖巧的女孩儿呢。
"秋榆?是李书记的儿媳妇的那个吗?"传达室的老太太冷不丁问了一句。
小彦初时只是盯着杜文文离开的背影儿,没在意老太太的话。回过神来时,追问老太太,老太太反而不肯回答了,想来是意识到小彦是警察的缘故吧。可栗小彦却忘记换了衣服出来,可是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么只好如此了:"知道什么就交代出来,不然的话,知情不报你可知道结果会怎么样吗?"小彦拉下脸来一副威严的警察样子。
这一招果然管用,老太太马上有些六神无主。小彦并不催她,只是拿眼睛瞄她,过了一会儿她自己便慢慢讲出来:"那时候我还是医院的护士,二十多年前吧,说是李书记的儿媳妇,哎,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宁秋榆,在我们医院生产,旁边的姑娘就是新嫁到白家的白太太啊,说是李书记的女儿呢。"
"你是说白太太是李太太的小姑,白太太姓李?不可能,白太太姓田啊。"小彦的眉头皱了起来,想不通这中间的关系。
"可能是我老太太记错了吧,这么多年了。"老太太为自己解释着,可是小彦不以为然,因为是给书记的儿媳妇接生,而且白太太那么漂亮,应该不至于忘记才对。她思索着走出传达室,走进医院。
"文文啊?是的,她是学药剂的,不过成绩却不好,到医院后我发现她对牙齿感兴趣,就收了个现成的学生,果然没看错,是个很好的牙医啊。"口腔科的刘医师提起文文的医术赞不绝口,言谈里更是夸不尽自己伯乐一样的眼力。
"那么,杜文文有没有可能接触到药剂呢?"小彦认真地问。
"不可能,不同一个部门,再说她亲自领药剂做什么。"刘医师的回答十分肯定,然后又停了一下,意识到什么似的,"你们不会是怀疑她做了什么违法的事了吧?告诉你绝不可能,即使她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儿,何况文文也不会有那个心。"话说到这里,刘医师的语气里已经明显表现出不愉快,有些赶人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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