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那副德行,真是窝囊。”
广川扭曲着嘴唇,他的目的是想要激励同伴,没想到一向都相当有效的这个战术这次却徒劳无功。停下脚步,锅田以几近沮丧的低沉声音骂了回去。
“你光会在那儿卖弄三寸不烂之舌,为什么不试试亲自来打头阵?”
“喂!喂!”
“在我倒下来的这段时间里,你做了些什么?你要能多发挥一点本事而不是口才的话,事情应该老早就解决掉了才对呀!”
“真服了你,那些都是你的误解呀。这么跟我抬杠,只会让敌人高兴而已,我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
责备归责备,谁让这一切都是自己嘴巴惹来的灾祸。逼不得已之下,广川只好领先同伴两步左右,率先踏进枯草丛里。草丛的高度并不高。遮断月光的云块越来越厚,暗度也随之增加,就在此刻,手电筒的光线冷不防地攻击着广川和锅田,令他们睁不开眼睛。白川家的舅舅和外甥女之身影,没入了高度不高的草丛之中,转瞬之间,猎捕者便失去了猎物的踪影。
“给我出来,小女孩!”
锅田焦躁地开始咆哮,但他的要求只获得一半的回报,不是多梦的某个东西出现在他的眼前。划破夜气的一声短鸣响起之时,锅田的庞大躯体随即翻了个筋斗摔倒在地,这个夜晚的第二度冲击向他袭来。左大腿一阵剧痛,一根黑黝黝的金属棒刺进了他的大腿,这是十字弓的箭。广川在锅田的身旁倒下,他并非受伤,而是为了闪避飞来的弓箭而自行扑倒在地。射击并没有进一步展开。伴随着践踏草丛的脚步声而出现的是一群男人。光是出现就够出人意表的了,但是他们的外型却更是怪异。脸的上半部,覆盖着看不出是双眼望远镜还是照相机的大型附镜头装备,同时他们还都配戴着以皮带固定的野战用夜视装置。广川撑起上半身,发现手持十字弓的这群人一共有八个。
“你们这群人,搞什么呀!”
锅田忍受着强烈痛苦低吼,惟一一个没配戴装备的男人以薄刃似的笑容予以回应。
“这就是陷入包围还浑然不觉的愚蠢家伙呀。看来,野狗终归只有夜狗的能耐罢了。”
这个男人的名字,身在东京的仓桥枫子和平嵨一定知道才对。村松忠卫仿佛站在歌剧院舞台正中央的男高音似的,装模作样地扭动嘴唇。
“本来呢,先等你们快速收拾掉那对没有武器的外行人之后,再把你们两个给处理掉是最完美的结局了。但是从刚才一路看下来,我看是永远不会有结果了,观众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呀!”
“你们也受雇于西格玛?是不是那个叫做枫子的女狐狸派你们来的?”
痛苦的开口询问的人是锅田,广川黯淡的双眼闪现光芒,油腻腻的舌头舔着嘴唇维持沉默。与其说遭到背叛,其实是因为广川两人想先发制人。他从来就没有打算过,在残害周一郎二人把地球仪弄到手了之后,平白免费地把东西奉还给西格玛。通过交涉,他应该可以从西格玛饱满的金库里挖个几十亿出来才对。只可惜,不论是地球仪还是他要用来剁碎的人体,眼看着就要被西格玛给抢回去了。广川虽然并未受伤,但锅田的庞大躯体却显然正在不断地流失战斗力。十字弓所造成的伤害不轻,而且箭头上似乎还涂有药物。锅田全身发热,广大的身体表面开始因为热汗和冷汗而滑溜溜地发亮。尽管如此,锅田还是动了他那干巴巴的嘴唇。
“你们别得意得太早。要是我们死了的话,西格玛集团和仓桥家到目前为止所做过的一切也会跟着公诸于世的。”
承受着痛苦侵袭所作出之胁迫表情相当吓人。
“把秘密文件交给什么人保管了吗?”
村松似乎相当愉悦。
“很好很好,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像廉价的动作派电影了呢。现实这种东西可是比不值钱的连续剧更没价值而且更加残酷,将来我一定会好好地让你们体验体验。”
正当客兽同志们交换着阴险争论的时候,另外的事件也正在酝酿当中。受到佣兵们包围而断绝退路的并非只有广川二人而已。仍然抓住地球仪的白川家舅舅和外甥女,在草丛间维持着单膝着地的姿态。在他们的周围,佣兵们正一步步地收起杀人之网。当损毁地球仪的顾虑完全消失的那一刻,十字弓所发射出来的毒箭,大概就会贯穿两人的心脏了吧。
拨云见月,今年最后的光明从月亮放射出来,洒落在地球仪上面的时候,事情就这样发生了。被放置在地面上的地球仪的影子漆黑地在草地上延伸,弓着身子的周一郎环着多梦的身体,朝向影子中央踏了进去。
广川和锅田惊讶地发不出声音,这种程度的惊愕以及无法说明事态的困窘,在他们的人生当中还是头一次发生。过去,他们也不是从来没遇到过令人惊讶的事情,但那些都是有办法说明解释的东西,然而这次并不一样。
从地球仪延伸出来的漆黑覆盖在草地上的影子,吞噬了周一郎和多梦。这不是个比喻,两人的身影仿佛掉进洞穴般的落入影子当中,脸的位置迅速下降,他们两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无踪。几乎同时,还有好几件事情一齐发生。朝着周一郎脸部所发射出去的十字弓箭,穿越过什么都没有的空间,凭空消失在夜色当中。广川伸出右手,想要把两根铁钉刺进周一郎的颈动脉,然而他的脚,却将地球仪给踢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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