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惨叫喷出,一个令人感觉刚才锅田的喊叫简直算不上是喊叫的声音爆发出来。如同花式溜冰选手般地转动身体,广川扑倒在地,继续在地面上翻滚着。右手手腕以下部分整个地消失。地球仪倒下的瞬间,通往异世界的大门也同时关闭,空间的连续性也就此中断,广川的右手在一瞬间被切断,抓着两根钉子的右手被留在异世界里。过度快速的切断过程令筋肉和血管瞬间收缩,因此出血的状况并不严重,然而神经传导着剧痛,迫使这个黏腻的虐待狂不得不高声惨叫。
完全明白事件原由的只有村松一人。发出一阵短暂而激烈地咒骂之后,他向部下发出信号,出乎意料的事情再度发生,广川的身体从冬天的枯草斜坡向下滚落,而地球仪则滚落于他的前方。
Ⅳ
广川在斜坡上滚动着,枯草碎屑随着他的滚动飞散飘舞。佣兵们沉默地追在后方。上半脸被夜视装置遮盖住、手持十字弓的怪异杀人集团,默不作声地一步步缩小包围着广川的圈圈。在数箭齐发的攻击之下,已经失去一手的男人应该要失去生命了才对,然而,他在这个世界上所失去的却是他的身体。翻滚掉落,在陡峭的斜坡上半身漂浮于空中的广川,掉进了黑暗的影子里面,消失无踪。穿越过周一郎和多梦消失的那扇通往异世界的大门,接下来只剩下地球仪继续在草地的怀抱中滚动着。
“哼,消失了呀。”
宽阔的肩膀耸动了一下,村松把视线转向天空。厚厚的云层早已遮盖住一半的月亮,眼看着还越来越浓密厚重,让地面的暗度也随之增加。今天晚上再也见不到月亮了吧,村松心想。他在两手上戴起橡胶手套,踩着慎重而大胆之步伐,一步步靠近在草地上滚动的地球仪。伸手拿起来之部分并非仿造地球之球体,而是基座,白川周一郎是怎样对待这个地球仪的,村松显然正在展示着他所观察之成果。佣兵们全都聚集到指挥官的周围,他们全都是日本人,一共有七名。名字分别为西田、杉田、饭冢、西尾、稻村、大森、星场。这些都是擅长杀人、放火、考问、诱拐、爆破等等阴暗污秽之恐怖行动的专家。手上拿着地球仪的村松再次于枯草地上移动,用鞋尖踹着倒卧在地跳不掉也无法战斗的锅田之庞然巨体。
“一定得从这家伙身上问出文件的下落才行。”
“问出来之后该如何处置?”
西田以残酷的声音及表情问道。
“这种废话还用得着问吗?难不成没一一下指令就不会做事了吗?用常识处理呀!用常识!”
村松满怀恶意地笑着,在他脚下一动也不动的男人不但魁梧而且健壮。看样子,想必相当耐得住自白剂或者电气拷问装置。无言地点头示意,四个佣兵抬起锅田的庞然巨体。其余佣兵则小心谨慎地在枯草地上进行盘查并消灭打斗的痕迹。村松缓步前进的同时,完成作业的部下也纷纷以快速的步伐追了上来。他在心中暗自低语。
“四年的时间里,那些家伙会如何地生存下来?还是一下子就死在路旁?结果实在令人期待。呵呵呵,带着孩子的失业记者,加上少了一只手的杀手。唉,你们就好好地努力,在别的世界开创新的道路吧。”
不久,三辆四轮驱动车从黑暗的山路驶出。他们抵达东京之时,应该是在新的一年展开以后了吧。
××××××
头顶上延展开来的月夜,与其说是天空,感觉倒更像是一片深海。身体之下是地面。并非枯草丛生夹带着湿气的泥土,而是干燥坚硬的岩石地。耳边响起风的声音,皮肤感受到夜气的流动。随着感官的复苏活跃,掌握住现况的意识逐渐觉醒,心肺功能也开始正常地运作。
“周先生,我们还活着吗?”
身旁传来多梦的低语。周一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确认全身的筋骨肌肉和心肺一样的正常活动。
“啊,好像真的活着呢!”
“太好了!”
两人同时爬了起来,周一郎拍掉多梦衣服上的尘土。幸亏两人都穿着毛衣、牛仔裤、运动鞋,还外罩着旅馆的短褂,所以不觉得寒冷。只是这身打扮对于异次元世界的冒险者而言,实在是有些杀风景。蓝银色的月光穿透薄雾,强而明亮地照射在他们身上。
“周先生,你看!”
视线移至地上,多梦指尖所指的东西,周一郎也清楚地看见了,那是一只人类的右手。从手腕处被截断,上面还紧握着两根又粗又长的铁钉。这只手的主人是谁,周一郎和多梦一看便知,谁也不想开口再次确认。再次仰望天空,还差一点就是满月的月亮支配了整片天空。比起周一郎他们所熟悉的月亮,这个显然要大上许多。目光之下,散着岩石的荒野无限延伸,一直到夜之尽头才与几道山脊的棱线会合。倘若这儿是异世界,那一定是个最安静的角落吧。
对多梦而言,自己实在是个糟糕透顶的保护者呀,周一郎忍不住地想着。不让她上学让她做家事,置她于险境之中也就算了,最后还把她带到一个未知的世界里。虽然在那个情况之下确实没有其他办法能够脱险,但是让事情演变到那个地步本身就是个失败。就算遭受到何等的指责也于事无补了不是吗?倘若是个更稳健、懂得深思熟虑、有常识的保护者,在每一个时间点上所选择的方向都与周一郎相反,多梦应该就不会陷入这样的处境之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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