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长倩,我李慎是那种人吗?为了女婿的新祭酒?亏你这个老东西想的出来这么荒谬的理由!看在多年交情的份儿上,我也就跟你这个远离朝堂多年的老东西透个底儿,这都是陛下暗中支持的,你当年也在陛下跟前被陛下所依仗,跟狄仁杰等人也不是不熟,又不是不了解……”
“但是人是会变得啊,随着陛下给予的权力越大,谁知道他们这些国之重臣,是不是还像当年一样,是不是就真的没有在高位上,被人阿谀奉承的捧出野心来呢。”岑长倩哼了一声,而后想了想问道:“你确定陛下知道这些事儿?”
“陛下不单知道,而且这一切都是陛下一手策划的,当初那告示是中书、门下联合下发,我就问你,谁有本事儿能够让中书跟门下联合下发?谁又有本事儿把益州长吏崔行功留在洛阳长达半年,而后被下进了大狱?益州啊,那可是当年许王李素节的封地,现在虽然李素节不再益州多年,但身为陛下的兄弟跟耳目,益州的一个长吏长达半年不在任上,许王能没有所觉?”
“那……陛下这一次不会真是要把这……”岑长倩伸出一只手,在纪王李慎跟前晃了晃,凝重地问道:“那今年这个冬季,岂不是其他几家也得……凉了?”
“你这个老东西,竟然还学陛下说话?凉了这词儿你也敢用?”李慎看着那长满老人斑的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还好我那孽子没有参与进去,不然也得……凉了。”
“凉了?”
“凉了。”
两个坐在贞观殿前排的老头,忽然间像两只老狐狸一样,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第928章 各怀心思的贞观殿
能够进入贞观殿内,等候太监传达陛下龙体有关消息的,自然都是当年跟着李治的忠臣良将,这个时候一个个都已经是七老八十了,但不论是举止还是言谈,依然是透露着一股自信跟威严。
所以被七八十人占据的贞观殿,并没有显得有多么的乱糟糟,倒是看起来有些像大型的朝会一样,三三两两的结在一起,低声的说着一些最近朝堂之上。
或者是地方又发生了一些什么事儿,亦或者是,如今洛阳河的画舫不行了,一些容貌姿色均是上乘的妙龄女子都上了岸,如今那里新开了一家青楼,从南方来了好几个花魁等等这些话语。
狄仁杰、李峤、姚崇、王孝杰等人进来的时候,先是令整个贞观殿一愣,随后这些七老八十的老家伙,便依然是不管不顾的聊着他们感兴趣的话题。
或者是一些年长的,喜欢管闲事儿或者是听八卦的,则会站起来刚要往狄仁杰等人这方向走,但还没有走两步,便被旁边的人拉了回去。
“找事儿啊,你儿子孙子又没有参与,你多舌个什么?”
“我……我还不能问问他狄仁杰了,如此祸乱朝堂、弹劾官员,是不是他大理寺在以权谋私。”
“老东西,你要是有心,还是关心关心陛下的龙体安康吧,小辈的事情,当今陛下会处置的,君忧臣辱、君辱臣死,前些日子五姓七望逼的陛下写告示,贴满了洛阳城的大街小巷,他们可曾想过陛下的颜面?如今狄仁杰等人这些陛下的忠贞臣子,就算是为陛下讨得一些利息,这有何不可。”
狄仁杰等四人竖起耳朵倾听,但无奈还是因为距离较远,很难把他们所说的话语全部收入耳中,但即便只是这些只言片语,也让他们对这些老臣们,在心里如何看待他们这些日子的举动,有了一些认识跟了解。
静静地侯在偏殿,他们也不刻意主动的去打招呼,毕竟如今他们还是在任朝臣,那些老家伙可都是颐养天年,天不怕地不怕连死都不怕的人了,过去打招呼的话,指不定他们的嘴里,会突然间蹦出什么样儿难听的话来,这样一来,到时候吃苦头的还是狄仁杰他们几人。
而且这些人里面,听说在前两天太上皇陛下眩晕症最为厉害的时候,这些老家伙里的不少人,在贞观殿里则是哭成了一片,悲拗之声差些掀翻了贞观殿的顶子,甚至有些人,在贞观殿内当场就要自杀,扬言要先替陛下去泉下看看。
所以干脆,狄仁杰等人就在太监的招呼下,站在偏殿的一个角落,对于太监搬来的椅子也不坐,就那么站着,等着李弘的召见。
“你说这些人里面,有多少人是真心过来看望太上皇陛下的?”姚崇慢条斯理的上前两步,用自己的背影挡住了远处那些人的视线,而后看着对面的狄仁杰跟王孝杰问道。
李峤一看姚崇的样子,于是脚下的八字步一转,瞬间便与姚崇两人并肩而立,正好彻底挡住了那些老臣子们,望向狄仁杰跟王孝杰两人的视线。
狄仁杰哧哧低笑了两声:“姚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姚崇低头抿嘴笑了下,而后缓缓地说道:“刚才在下匆匆扫了一眼,这里面有不少人的子嗣,可是跟咱们之间水火不容,虽然有些人暂时还没有惊动,但那也是早晚的事儿。所以啊,我以为,不排除有些人,借着这次看望太上皇陛下的机会,甚至是以扬言要自杀,要为陛下陪葬的机会,在博取太上皇跟皇太后的好感,以此希望得到陛下对他们子嗣的赦免。”
“大有人在啊。”李峤背对着那些老臣子,仰天长叹一声说道:“陛下的书房,从前些日子就放了好多求情的奏章,太上皇、皇太后,不也是向陛下求情了吗?我想啊,陛下这一次召咱们四人一同觐见,怕跟这事儿也有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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