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儿吃过饭的那个可怜的上尉,”福斯滕太太说,“叫什么来着,亲爱的?”
“汉森。”福斯滕答道。
“对了,汉森上尉。可怜的孩子,在离家不到三条马路的地方给杀害了。我想你已经听说了,中尉。”
“是的,我听说了。”
“真让人痛心。我是你的话会离那儿远远的。那儿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
扎克点点头。他最近的一个想法是比起现在的住所来,他更情愿躲在自由射击区【注】的一个散兵坑【注】里。
“这个国家到处都发生着同样的事,”福斯滕咕哝道,“整个都要垮掉了。我们的城市就像一个个外国人的共和国。也许我们现在确实应该这么看待它们。”
福斯滕太太点点头,递给他们一只盛色拉的木制大碗。
“可能罗斯林会好些。”扎克说,他想把谈话引到较为安全的题目上来。
“哦,是的,罗斯林很不错;那儿沿着威尔逊大街有许多漂亮的新式公寓楼群。”福斯滕太大嘁嘁喳喳地说。她完全是扎克想象的那种人。
晚饭后福斯滕太大开始把盘子收拾到厨房去。福斯滕则带扎克下楼,来到一间舒适的、有一个小酒吧和皮椅子的书房。
“我很多时间是在这儿打发的,”福斯滕说,一边踱到吧台后面,“楼上的陈列室是邦妮的地盘。”
扎克朝四周张望,同时福斯滕拨动了吧台后的一个开关,以再打开几盏灯。实际上,这才是陈列室,一个收藏所有记忆的地方。随处都有战斗装备和纪念品。一支陈旧的AK-47【注】和一把军官配剑,一把手枪和一副旧的双商望远镜。有一边的墙上挂了五面缴获的旗帜——一面越共党旗,一面北越旗,两面看上去像越共团部或师部的军旗,还有一面伊朗旗。
“喝点什么呢?”福斯滕在吧台后问道。
“我想喝一杯加冰的威士忌,长官。”扎克答道。这里的环境使他酒性勃发。他指了指那面伊朗旗,“这一面您是从哪儿得来的?”
“是一九八八年在海湾我的一艘护卫舰从‘革命卫队’的登陆艇上缴获的。你记得那些疯狂的畜生是怎么在夜晚乘着橡皮艇出来,带着RPG-7袭击油船的,是吧?”
扎克点点头。
“我们截住了好几艘,并且缴走了其中一艘船上面的旗子。”
“当时的‘革命卫队’都是疯子。”
“当时?他们现在也一样。你听说过他们在黎巴嫩的分遣部队是多么丧心病狂。简直就和希兹布拉一样。” 福斯滕对希兹布拉的提及勾起了扎克的回忆。
“顺便问一下,将军,您对最近得到的关于那个组织的情报有什么看法?就是雇佣军的事。”
福斯滕沉默了一段时间,同时调好了两杯酒:“我想我们最好在办公室里讨论那个吧。”他朝房间四周挥了挥手,“我这里没有进行过彻底的安全检查。谁知道有没有人窃听呢。”
扎克暗骂自己:愚蠢的错误。他走到吧台,拿了饮料。左边的墙上是一组带镜框的照片。有一张上面福斯滕正站在码头上,身边是一条倒提着的硕大的剑鱼。
“好大的一条啊,长官。”
“事实上是我这辈子钩的最大的一条。在大开曼岛附近抓到的。邦妮和我很喜欢在加勒比海度假。”
扎克注意到一张大一些的黑白照片,那是在越南拍的,照片上的福斯滕比现在要年轻许多,他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站在一艘巡逻艇上。
“这是一伙你所能希望得到的最好的人了。”福斯滕说,身子向前探过吧台。他的语调变得低沉而若有所思。“我们为了彼此而活着,有时我们也为了彼此去死。相信我,如果你没有和这些人一起待过,你就不知道‘部队凝聚力’这个词儿的含义。要是我们有很多那样的人,我们是能打赢的。”
“我猜这就是有名的‘河鼠’部队吧。”
“没错。‘褐水作战部队’。大概在一九六八年。好嘛,我们把持着整个湄公河。一九六五年我们开战时,越共的很多人马正从海上穿过三角洲开进来。一两年后我们就把他们的这条路线切断了。然后我们控制了内河水路,那是越共以前从柬埔寨运送部队和物资到三角洲地区所使用的通道。那些行动在整个战争中都是属于最出色的。这是一条越共每次都要吃败仗的战线。”
“真过瘾,长官。应该有人写一本书,把那边的整个战事记下来。”扎克希望知道福斯滕对唐纳德·莱弗勒的《湄公河之战》一书的反应。
福斯滕没有回答。他又在酒里加了点苏打水。当这位海军上将爬满皱纹的脸朝吧台低下去时,扎克注视着他。想到此人一生叱咤风云,以及此人在这么多年前看到的和做过的事时,他的心里充满了敬畏。几十年前的事了。然而现在的他依然生气勃勃,实际上操纵着五角大楼。这简直是一种不可磨灭的力量。
在另一张位置低一些的照片中,福斯滕和其他两个人坐在水边的一家露天酒吧里,他们都穿着花衬衫,正在举杯畅饮。扎克仔细地看着照片。其中一人是个亚洲人,另一位则是道格拉斯·谢尔曼,他的头发那时还是棕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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