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接近了我们,该让他看见我们吗?他也许是敌方的探子,我们最好先弄清他是谁。我向温内图投去疑问的目光,他明白了,轻声地回答:
“不用后退!我要知道他是谁。他大概看不见我们,因为我们浮在水上不动。”
我们可以不被发现,因为我们只有头露在水面上。于是我们没有后退。皮达也和我们一样紧张。他只要一喊救命,就会暴露我们,但他知道自己反正也能获得自由。
划桨的声音离我们已经很近了,一只印第安式的小船在雾中浮现出来,船中坐着一个白人。我们本来是想俏不做声的,但温内图一看见那人,一声喊叫便脱口而出:
“是桑特!他逃了!”
死敌的突然出现使我平素那么冷静的朋友激动不已,他竭尽全力要将胳膊和腿挣脱出来,游向独木舟。可他还跟我们,主要是跟皮达系在一起,一时脱身不得。
“呸!我得出来!我得过去抓住他!”他喊着,抽出刀子割断了把他和皮达绑在一起的皮带。
桑特一听到温内图的喊声,立时扭过脸来,看见了我们。
“见鬼!”那凶手惊骇地叫起来。“是这帮……”
他停住了,惊骇的表情从脸上消失,代之以幸灾乐祸——他看清了我们的处境,伸手抓过枪,瞄准我们。“你们这些狗,这是你们最后一次水上旅行了!”他喊道。
幸好,就在他扣动扳机的那一刻,温内图猛地一蹬,同我们分开了,这使我和皮达一下子离开了桑特瞄准的一点,子弹没打中。
在我看来,此刻的温内图与其说是在游水,还不如说是在水面上弹射。他牙齿间叼着刀子,向敌人飞扑面去,就像一粒打水漂儿的石子。桑特的枪膛里还有一发子弹,他举枪对准那阿帕奇人,嘲笑着叫道:
“过来呀,该死的红鬼!我送你去见鬼!”
他以为对付温内图轻而易举,只需要扣动扳机就行了——这他可看错了人。温内图立即潜入水中,要从水下游过去,将船掀翻。如果他成功了,桑特就会掉到水里,他的枪也就没用了。接下来肯定是一场搏斗,身手矫健的阿帕奇人无论如何都会是赢家。桑特明白过来,赶快撇了枪,重又操起桨。这对他来说也是千钧一发,因为他刚开始划桨,温内图就冒出头来。桑特放弃了进攻,猛划了几下桨,划开了,还喊着:
“你抓到我了吗,狗?我给下次再见留着这颗子弹!”
温内图用尽全力要追上他,但却是徒劳的。没有一个游泳好手儿——哪怕他是世界冠军——能追上一只在湍急的水中顺流划下的船。
整个过程大概持续了半分钟,桑特即将在雾中消失的时候,几个听到了呼喊声和枪声的阿帕奇人立刻从岛上跳进了水里,助我们一臂之力。我把他们叫到我这里,让他们帮我把皮达弄到岛上去。当我把他和我分开的时候,已经回到岸上的温内图对他的人下达了命令:
“兄弟们赶快做好准备!桑特刚刚乘着一只独木舟顺河下去了,我们得去追他!”
我很少见到他像此刻这么激动。
“是的,我们必须马上去追他。”我表示赞同。“但是塞姆·霍肯斯和我们那两个俘虏怎么办呢?”
“我把他们交给你。”他决定道。
“让我留在这儿吗?”
“是的。温内图得去抓那个杀害他的父亲和妹妹的凶手桑特,而你有义务去救你的伙伴塞姆·霍肯斯。我们只好分开了。”
“分开多久呢?”
他想了一会儿。
“我现在也不知道我们会什么时候再见。”他开口了。“人的愿望和意志听命于大神。我本来以为能和我的兄弟卡尔在一起呆更长的时间,可大神现在突然反对了。他想让事情成为另外一个样子。你知道桑特为什么要离开吗?”
“我能猜出来。他们知道我们来了,而且不把他抓住、不把塞姆救出来就不会罢休。桑特害怕了,想溜之大吉,尤其是他很清楚,他在奇奥瓦人和唐古阿那里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
“那他为什么选择了水路,而不骑马呢?”
“那是因为害怕。他担心我们会发现他的踪迹而跟踪他,因此他坐独木舟逃跑,独木舟可能是他用马换的。你觉得你们骑马能追上他吗?”
“很难,但是有可能。我们得抄近路,不沿河的拐弯走。”
“这不行,我得告诉你,这样做是错误的。”
“为什么?”
“因为桑特很容易会想到离开这条河,在陆上继续逃跑。既然不知道他会从河的哪一侧上岸,你们就得分成两部分,沿着红河的两边追他。”
“你说得对,我们就照你说的做。”
“你们必须非常注意,别错过桑特上岸的地方,可惜这很费工夫。那段拐弯也不能省掉,要不,一队人少拐了一个弯,而对岸的一队却得绕个更大的远,这样你们就会走散了。”
“确实是这样,我们只能顺着河拐所有的弯儿,所以我们现在连一分钟都不能耽误了。”
“我真想跟你们一起去,但我确实有义务去救塞姆·霍肯斯,我不能抛下他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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