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要让他们听见。他们是奇奥瓦人,打头儿的那个叫‘鲍’,在他们的语言里意思是‘狐狸’;他是个又勇猛又滑头的战士,他的名字说明了这一点。这些人的首领叫唐古阿,是个很能折腾的印第安人,我和他很熟。这些家伙脸上抹着表示战争的颜色,所以可能是出来侦察敌情的。可我没听说哪个部落跟别的部落打起来了。”
奇奥瓦人好像是由绍绍恩印第安人和石堡印第安人混合组成的,本来已经被赶到印第安人保留地去了,但还是有一些分支在德克萨斯的荒漠中活动,从所谓的“锅柄”地带直到新墨西哥。这些小股队伍非常善骑,马匹也很多。他们的好斗给白人造成了不小的威胁,因此边界地区的移民是与他们积怨最深的敌人。另外他们与阿帕奇各部落之间的关系也很紧张,因为他们连自己同种族兄弟的生命、财产也不放过。一句话,他们就是一群强盗;至于他们是怎么成为这样子的,就用不着追问了。
此时六个侦察兵离我们已经很近了。他们怎么会使我们得救,这,我还是不大明白——六个人帮不上什么大忙,甚至连一点儿忙都帮不上。不过没用多久我就知道塞姆·霍肯斯是什么意思了。就目前而言,我很高兴他们认识塞姆,我们大概不必担心他们会拿我们怎么样了。
他们是循着我们来时的足迹跟踪而至的,随后又围绕灌木丛发现了我们返回的足迹;足迹进了灌木丛,他们当然就判断出里面有人,于是立刻勒住他们那些矫健灵活的马匹,掉转马头向后撤退,以逃出我们的射程。塞姆走出灌木丛,将两只手拢在嘴边,发出一声尖锐而响亮的呼哨儿。看来他们是听懂了,因为他们勒住了马回头张望。塞姆又喊了一次,并向他们挥着手。招手和叫声他们都懂了,也认出了塞姆——他那十分特别的体形是不会被认错的。于是他们又骑了回来。我站到塞姆身边,他们冲上来,简直像要把我们踏在马蹄下似的,可我们镇静地站在那儿。直冲到我们面前,他们才双腿一夹马,停了下来,接着就从马鞍上跳了下来,把马放开了。
“是我们的白人兄弟塞姆来了?”那头目问道。
“他怎么会走到他的红种朋友走的路上来了呢?”
“狡猾的狐狸鲍遇上我,是因为他走在我们走过的路上。”塞姆回答。
“我们以为你们和我们正找的那些红狗是一块儿的。”“狐狸”用断断续续、但还勉强听得懂的英语解释道。
“你指的是哪些狗?”
“就是阿帕奇人。“
“你们为什么管他们叫狗?他们跟奇奥瓦人打起来了吗?”
“我们已经向那些癞皮狗宣战了。”
“哦!听到这些我很高兴!过来吧,我要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情!”
“狐狸”打量着我,问道:
“这张白脸我还从来没见过,他很年轻,难道就已经是个战士了吗?他是不是赢得一个名字了?”
如果塞姆说出我的德语名字,是不会有什么效果的,这时他想起了怀特造的那个词儿。
“这个白人小伙子是我最亲密的朋友和兄弟,是最近才渡过大洋到这儿来的,在家时他就已经是个厉害的战士了。以前他从没见过野牛,可前天他为了救我的命,和两头老公牛交了手并把它们打死了。昨天他又用刀子捅死了大岩山的一头灰熊,而他自己连皮儿也没蹭破一点儿。”
“噢!噢!”红种人们钦佩地喊起来。塞姆接着说下去,但越说越离谱儿了:
“他的子弹从来没打偏过,他的手劲儿大极了,只消一拳就能把对手打翻在地,所以西部的白人送他一个绰号,叫做‘老铁手’。”
就这样,没经过我本人的同意,我就被冠上了一个战名,而且从那时候起,我在那边就一直叫这个名字。这是西部的习惯,就是最好的朋友往往也不知道彼此的本来姓名。
“狐狸”把手伸给我,友好地说:
“如果‘老铁手’允许,我们也愿做他的朋友和兄弟;我们喜欢能一拳打倒敌人的男子汉。所以,衷心欢迎你到我们的帐篷去。”
——换个说法儿,这话的意思就是:我们需要像你这样的恶棍,因此,到我们这儿来吧!如果你和我们一道偷鸡摸狗,打家劫舍,你就能在我们这儿过得不错。
尽管如此,我还是带着尊严——这种尊严日后成了我的个人特色——回答了这话:
“我热爱红种兄弟,因为他们和我们一样是大神的儿子,我们要成为兄弟,并肩与一切敢轻视你我的敌人作战。”
一道满意的微笑浮上他那张涂满了油脂和颜色的脸,他向我保证:
“‘老铁手’说得对。我们要和他一起抽和平烟斗。”
随后我们就在河边坐了下来。他拿出一支烟斗,烟斗散发出一股强烈的芳香气味儿,老远就刺激着我的鼻子。他往烟斗里塞了一些混和物,看上去像是由捣碎的红萝卜、大麻叶、切碎的槲果、酸模搀和而成的。他将其点燃,站起来,抽了一口,把烟喷向天空和地面,说道:
“天上住着大神,地上生长着草木鸟兽,这是大神为奇奥瓦的战士们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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