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内图没有睁眼,面部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可是,巫医硬要充分利用提供给他的这个机会,便勒马朝我走过来。作为白人,我没有义务显得像温内图那种冷漠。我的自豪感本来是可以促使我对这个前巫医表示傲慢的。但是,智慧引导我采取了别的态度。我一定要让他作出不留神的表示。因此,他走过来的时候,我把脸对着他,用开玩笑的口气说:
“著名的蒂博·塔卡到我面前来了。我坐在这儿,像我本来的样子被捆绑。我有机会让你的心彻底动摇。开始吧!”
“魔鬼!”他气愤得对我咬牙切齿,“你这家伙根本不等我说话。这种无耻行径是绝无仅有的。是的,我要与你这条恶棍谈话,我当然会把问题谈透。您可要坐稳。”
“好的。我准备洗耳恭听。不过,开始之前,我向你提个建议。”
“什么建议?见鬼去吧!”
“你这样与我谈话,是太不留神了。你大概早就知道,我有点怪脾气。”
“知道。但是,你很快就要没有了。你愿意谈点知心话?”
“聊天是愿意的,不过不与思想迟钝、傻头傻脑的人聊。”
“你这个恶棍。你是说我?你想一想,我的子弹对于你来说应有尽有,难道就碰不到你?”
他把枪对准我,子弹推上膛。这时,雷迪走到他身边,把他的武器打掉,警告说:
“把枪收起来,先生,否则我不得不插到中间。谁伤害老铁手,谁就挨我一颗子弹。”
“挨你的?哟!你是谁?”
“我叫雷迪,是这支部队的首领。”
“你?我还以为是老华伯?”
“我就是,说得够明白了吧。”
“对不起,先生!我不知道您的身份。不过,我如果受到这种方式侮辱,是不舒服的。”
“我也是这么看的。卡特先生没有得到我的允许,就同意你随意与这些人谈话,我一直忍耐着。如果你的礼貌没有得到回报,你自己负责。接触甚至伤害俘虏,是我绝对不允许的。”
“我可以继续与这个人谈话吗?”
“我不反对。”
“我也不反对,”我补充说,“与一个爱开玩笑的印第安人聊天,总是令人愉快的。这个老丑角使我觉得极为开心。”
他举起手,握紧拳头,又放下,用自豪的口气说:
“哟,你还要使我生气。你难道不是俘虏?我本想给你一笔报酬,酬谢您当时对卡姆库拉诺的访问。这笔酬劳将超过你的期望。”
“那次访问的价值,看来已经超过你的酬劳和你的所有精神财富的总和。你这种人难道能够做成什么事情吗?我不想让你过分伤心。不过我想……”
“混蛋!”他咬牙切齿地说,“看来,你是一定要让我感到不愉快了。我会尽力而为的,正如我……”
“你到处挑起事端,你一个人就使瓦瓦·德里克遭灭顶之灾,到头来只好请人来收拾局面。”
他的眼睛变大,呆滞地盯着我,想把我看透。不管他如何看,我的面部仍然是无所谓的、微笑的表情。他大叫大喊:
“该死的家伙,年轻的本德尔究竟骗取了您的什么东西?”
啊,本德尔!这个名字以B开头。我马上想到了在被杀害的帕特雷·迪特里科墓前的字母J.B和E.B。本德尔的名字意味着什么?我当然不能这样直截了当地问,便采用另一个措辞。我讲得非常快,使他没有时间细心考虑:
“当时?究竟是什么时候?”
“当时在埃斯塔卡多草原,他在您身边,而且是与他的亲兄……”
他吃惊地中断了自己的话。就是在这极短的时间之内,在人的头脑几乎不能产生感觉,不能权衡轻重的片刻,一个闪电般的想法通过了我的脑海,我同样迅速地紧紧接过他中断的这句话:
“……弟并肩战斗?哟!他当时对我说的话,我早就明白了,比他本人还清楚得多。我很久以前就有机会对帕特雷·迪特里科进行深入研究。”
“迪……特……里……!”他恐惧地拖延他的话。
“是的。您如果不喜欢说出这个名字,我们也可以称之为伊克韦奇帕,那是他在家乡使用的莫奎语名字。”
他没有说话,但是从他的脸色看得出,他在思索对策。他似乎拼命才把卡在喉头的一块特大食物吞了下去,然后用沙哑的嗓子大喊大叫,咆哮如雷:
“狗杂种,你又用计胜了我,就像你当时用计战胜所有的人一样。你必须,必须,必须被铲除掉,你将自食其果。”
他又举起枪,拉动枪栓,然后……
雷迪又催马过来,但为时已晚,如果我自己不躲闪的话,他是不可能从子弹下把我救出来的。我向前一屈身,用被捆绑的手把缰绳向前稍微拉了一拉,两腿紧压马腹,喊道:
“查,哈塔蒂特拉,查!高,闪电,高!”
我的马懂得这个呼叫信号,这就弥补了我作为被捆绑的骑马人的弱点。这匹马像猫一样蜷缩身体,用力把我压紧。当蒂博催马向我奔跑过来的时候,两马擦肩而过。在跳跃过程中把缰绳放下,我的腿借助一闪动的全部力量向他踢过去,正好踢着他握紧的拳头,他正好在这个时刻开了枪。这一枪,从马鞍里射出去,在空中划了个半圆,落到地上。
52书库推荐浏览: [德]卡尔·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