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真的看见我的十二块金币了!”一个妇人的声音在我背后尖叫起来,“给我看看!上周有人从我的箱子里偷走这样一个手镯。”
讲话的是娜瑚达,“豌豆”。她走过来,从我手里拿过手镯,仔细察看:
“安拉!”她喊叫着,“这是我的。这是我母亲的祖传。过来看看,你就会相信,它确实是属于我的!”
她把它交给她的丈夫。
“向安拉起誓,这是她的手镯!”她的丈夫附和说。
“你记不记得,娜瑚达,穆巴拉克在那段时间里到过你家吗?”我问道。
“穆巴拉克没去过,但是布斯拉去过。我们叫他进来,用饭菜招待他。我的手镯原放在桌子上,我把它放回到箱子里,他是看见的。几天后,我偶尔去看了一下,发现这件首饰不翼而飞。”
“你现在认识这个小偷了。”
“就是他,是他拿走了。这已经证明了。你这个贼!我要把你的眼睛抠出来。我要……”
“安静点!”我打断了这个妇人的话。我担心她的话越说越长,像长河泛滥成灾,一发不可收拾。“拿着手镯,让别人去惩罚小偷吧!你们现在看清楚了,你们过去崇拜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个强盗甚至还被任命为法官,坐在法庭上作威作福。他把我赶进了地狱,差点把这个好端端的大会的怒气都转移到我的头上。我要求把他关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使他不能从那里逃走。我还要求向塞萨洛尼基法院上诉。”
大家不仅同意我的主张,而且群情激昂,高呼:
“先揍他一顿!对他施笞刑!把他的脚跟打烂!”
“把他的脖子拧断!”“豌豆”对这个偷她东西的贼恨之入骨。
在此之前,穆巴拉克没有吭一声。突然,他叫喊起来:
“不要相信他!他是个异教徒。这个外国人是个小偷。他刚刚把这个手镯塞进了我的口袋。他,哎哟,哎哟!”
他中断了叫喊,痛苦地呻吟起来,因为哈勒夫用鞭子抽他的背。
“等等,你这个混蛋!”哈勒夫大声喊道,“我要在你背上留下教训,我们是今天才到这个地方来的,怎么可能偷这个贵妇人的镯子呢?”
哈勒夫又狠狠抽了他几鞭子,打得他哇哇直叫。
“打得好,打得好!”刚才挤到前面来、对我们还是危险分子的那几个人,现在齐声叫喊。
柯查巴西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要我来处理这件事,自己却趁机回到官员座位上。这样,他至少保住了自己的名誉。他的几个同座都保持沉默。警察们看出,我的身价在人群中开始提高,知道我的情绪很好,不会再威胁他们,于是一个一个地走过来。
“把这个人捆起来!”我给他们下命令,“绑住他的双手!”
他们暂时服从着,没有一个法官对我的自作主张提出异议。
穆巴拉克看出,他只能顺从了,任凭别人把他捆起来,不再反抗。然后,他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去。同座的人都赶快起身,不想与一个被绑的罪犯坐一条板凳。
“现在谈谈审判问题吧,”我对何查巴西说,“你了解你国家的法律吗?”
“当然,我必须了解这些法律,”他答道,“我上过民法学院。”
“我不信。”
“为什么不信?”他感到受了委屈,“我了解所有的宗教法,它们全是以古兰经、教规和头四个哈里发的决定为基础的。”
“你还了解你们的民法和刑法法典吗?”
“这些我都了解,是教长易卜拉欣起草的。”
“你既然确实懂得这些法规,为什么不照办?”
“我始终、而且今天仍然在严格按它们办事。”
“这不是实话。那上面写着,在宣布判决之前,法官必须允许辩护,哪怕是对最坏的罪犯。但是你们判决了我的朋友和陪同人员,却没有让他们说半句话。因此,你们的判决无效。审判时,所有被告和证人都必须到齐。但情况并非如此。”
“所有的人实际上都到了。”
“没有到齐。缺汉基·伊巴雷克。他在哪儿?”
法官狼狈地摇了摇头,然后起身回答:
“我会去接他。”
他想走。我料到,如果一疏忽,伊巴雷克就会出事。于是拽住柯查巴西的胳膊,同时命令警察:
“去把伊巴雷克找来!但是,要使他完好无损到达这里!”
两个警察走了,不久就带回了店主伊巴雷克。他的双手被绑在背上。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人究竟犯了什么罪,要被绑起来?”我问,“谁下的这道命令?”
柯查巴西摇摆着头回答说:
“是穆巴拉克要这样做的。”
“这就是说,穆巴拉克下令要办的事,柯查巴西非办不可?然而你说,你是学过法律的!这样看来,在你的辖区,把最坏的罪犯当做圣人就不奇怪了。”
“我所依照的是我的法律。”他小声为自己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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