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过许多种可能,但怎么也想不到,他写给他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为了他这个不怎么有用的夫人。
唯求一人心。
这是对方的底牌,直接亮给了他。
“十分苛待。”毛不思喜欢给台阶就下,同样的,她也喜欢顺杆爬,三爷开了口,她就果断的给自己争取相应的福利。
“哦?”三爷抬眼,露出几分笑意,试探道,“那夫人说说,如何才不不算苛待。”
“我可以随时出门,不许禁足罚我抄经书,院里的厨子不好我想要你的。”毛不思连说三条,最后心里天人交战许久,才忍不住,“还有,把我的降魔杖还我。”
“就这些?”三爷多少有些诧异。
“不然呢?”毛不思也没想到对方会反问,眼睛骨碌两下,便又补充了一条,“三爷若是觉得愧疚,不若每月在多给我些零用。”
“你父亲这些日子为了弥补军用棉服的亏空,损失了一大笔钱财。”三爷看着毛不思乱敲的手指头,有意无意的跟她保持着同样的频率,“你堂兄前几日在大烟馆闹事,现在还在局里关着,你兄长的办差事办到赌场里,惹得张领事大发雷霆。”对上毛不思的眼睛,三爷伸手按住了她的手指,“这些个事,我若是开个口,自然有人卖给我脸面。”
造假,大烟,赌场。
多么丢人的亲戚啊,毛不思心里感慨,她一世英明,怎么到这个年代,摊上这么一群极品。亏得她设计了三爷,三爷还屈尊娶她,要是搁到她身上,早就一脚把她们一家人打包踹飞了。
“吃一堑长一智。”毛不思把手从三爷掌心里抽出来,她摸了摸杯子,茶不烫了,这才端起来一饮而尽,“别管他们。”
“那可是你的父兄。”三爷叹气,“夫人未免太绝情了些。”
马明义有句口头禅怎么说来着,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要真想帮她,早就自己出面了,还至于在这里跟她扯皮,何况那些人于她而言,也称不上亲人,她何必求这么个人情。
“世上哪有有免费的午餐啊,收到了就得回报,你卖我情分,自然也会要我做点什么,三爷想对我施恩的这份心我先记着,有需要的时候自然会求。”毛不思想,三爷的人情,她还是关键时刻求来用在自己身上比较划算。
“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三爷默默念了两遍,这才笑出声,他又给毛不思的空杯子满了茶水,“夫人这番话,可不像个孩子说的。”
“三爷今年多大?”毛不思抱着杯盏,突然开口。
“二十有二。”他比她大了足足六岁有余。
呵。
小了她三岁,她读书的时候,这位三爷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这么一想,毛不思心里也平衡了。
这顿早饭,毛不思吃的味同嚼蜡,食不言寝不语的前三个字,她总算再跟三爷的用餐中,深刻地理解到了其中的含义。
“可算走了。”毛不思手里还拿着块白糖糕,一口咬下去,整个口腔都充斥着香甜。
“夫人,三爷难得来一趟,您下次可不能像这般,驳三爷的面子。”石榴收拾着桌上的碗筷。
“你到底是谁的丫头啊,怎么次次都向着那只笑面虎讲话。”毛不思瘫在沙发上,突然间想到什么,手里的白糖糕再也吃不下了,她向三爷提的几个要求,他似乎,一个也没答应,“什么食不言,他摆明了是在套路我啊!”
“三爷。”宋阳难得见三爷一早就心情舒畅的模样,这些日子,天灾人祸不断,三爷眉心都要挤出疙瘩来了,这会儿也被他的好心情感染到,汇报公事时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一会跟西院知会声,说若是夫人闷了,便出府走动走动吧,今儿有庙会。”三爷说完,头也不回,继续方才的话题,“我大哥那边战况如何?”
这是,禁足令,解禁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白瓷的茶杯落在黑色的乌木上,溅出了几滴水印子。
“三爷昨晚宿在了三夫人那里。”林婆子弓着腰,把早上珍珠传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老夫人,“今早,也是吃完早饭,才出府的。”
“他往日里不是从不踏足西院的么?”老夫人握着帕子,拭了拭嘴角。
“说来也怪,三爷这些日子不是好荼靡之音么,想来是府里貌美的戏子来多了,惹得三夫人不悦,去东院大闹了一番。”林婆子立在老夫人身侧,“三爷便静了下来,昨日太阳将落山,三夫人便差身边的石榴去寻了三爷,这戏台子便没搭起来。”
“夫人。”林婆子屏退左右,把声音压了又压,“您说,是不是真应了当初那道士的话。”
此女变了命数,是度人之人。
“若不是她能替我儿挡劫,此等女子,哪里配得上我儿。”事后,她专程去请了闭门不出的高僧卜算,只能算出刘寻命有一劫,其余的,再推算不出,这才默许了那个商贾之女入门。
“那可要请三夫人来一趟?”林婆子年岁大了,眼角生满了皱纹,“您老人家也好提点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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