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回答,莱姆。看在上帝的份上,你怎么不说话了?”
接着,莎克丝听见有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了。是汤玛士。他的声音很大,口气夸张。好像有什么不对头。
“我买了一块新海绵。”是汤玛士的声音。
“看上去很不错。”莱姆回答。
“莱姆?”莎克丝吼道:“你们在搞什么鬼?”
“花了十七美元,当然不错了。我要帮你翻个身子。”
更多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但是她无法一一分辨。
莎克丝和班克斯正沿着河岸小跑,一路查看着河水又灰又黄的哈德逊河岸边的码头。她示意班克斯停下,自己弯弓着身体,向河水中吐了口唾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通过耳机,她又听到:“……不会很长时间的,各位,多多包涵。”
“不必介意,我们可以等。”
“我还真的很介意。”莱姆说:“难道我连一点隐私都不能有吗?”
“莱姆,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莎克丝放开喉咙大喊。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不行。偷窃证物的人没有隐私权。”
是戴瑞!他在莱姆的房间里。好了,这下全完了。人质死定了。
“我要看到证物!”戴瑞在咆哮。
“戴瑞,你现在看到的,是一个大男人的入浴图。”
班克斯张嘴想说什么,但莎克丝挥手制止了他。
耳机里陆续传来一些细微的说话声,她听不清楚。
接着是戴瑞愤怒的吼叫。
然后是莱姆平静的声音:“……你知道吗,戴瑞,我以前是个游泳好手,几乎每天都游。”
“我们只剩不到十分钟了。”莎克丝低声说。河水轻轻地拍打着河岸,两艘游艇平稳地驶过水面。
戴瑞又嘀咕了些什么话。
“我以前常去哈德逊河游泳,那时候比现在干净多了。我指的是河水。”
一阵杂音干扰,莱姆的话被打断了。
“……旧码头。我最喜欢的一座现在已经没有了。过去它曾是‘哈德逊清洁者’的老巢。你听说过这个帮派吗?在19世纪90年代,就在现在的炮台公园北侧。你好像很不耐烦。想看看残疾人松弛的屁股吗?不想?那就随便你吧。那个码头是在北摩尔和商会大楼之间。我以前从那里跳下水,绕着码头游啊游……”
“北摩尔和商会大楼!”莎克丝喊了起来,急忙转身往回跑。他们已经错过了那个地方,向南走了太远,现在距离那里大约有四分之一英里。她能看到那排脏乎乎的棕色木头,潮水已经堵住了那条大排水管。还剩多少时间?几乎没有了,他们已经来不及救出人质了。
莎克丝扯掉耳机,掉头朝车子跑去。班克斯跟在她后面。
“你会游泳吗?”莎克丝问。
“我?在康体俱乐部可以游上一两个来回。”
他们已经没办法了。
莎克丝突然停下脚步,身子很快地旋转了一个大圈,望向那空无一人的街道。
水快淹到他的鼻子了。
一道小波浪掠过威廉?埃弗瑞特的脸,此时他恰好吸了口气,恶臭、腥咸的海水顿时灌进他的喉咙。他开始咳嗽,声音用力得吓人,极其痛苦。海水充满了他的肺部,他松开抓住码头桩木的手,整个人沉入水中,浮起,露出水面,然后再沉下去。
不,主啊,不要……求你不要让我……
他摇动手铐,猛蹬双腿,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如果真会有奇迹发生,也许他能以虚弱的肌肉折弯锁住他的手铐。
他从鼻孔中喷出脏水,慌乱地前后摇动头部。肺里的积水暂时被排了出来。他用力把头向后仰,凑向离他脸部不远的水面上稀薄的空气。这个动作让他脖子上的肌肉像着了火,疼痛的程度一如他折断的手指。
他终于得到了片刻喘息。
但又一个浪头跟着打了过来,比刚才那个还要高些。
这下完了。
他再也支撑不住了。投降吧,去和伊芙琳会合,和这个世界说拜拜……
威廉?埃弗瑞特放弃了。他沉到水面下,沉入充满杂物、海草缠绕的污秽海水。
然而,他又惊慌地颤动起来。不、不要……
他还在那里!那个绑架他的人!他又回来了。
埃弗瑞特踢蹬着双腿浮上水面,吐出了更多的海水,本能地想逃开。那人用手电筒光亮直晃埃弗瑞特的眼睛,手里握着一把刀,逐渐向他逼近。
不、不要……
一定是觉得海水淹不死他,那人要亲手把他扎死。埃弗瑞特顾不上多想,冲着来人就是一脚。但那家伙潜入了水底……然后,“喀哒”一声,埃弗瑞特的双手自由了。
老人忘了自己刚和这个世界道过再见,拼命地蹬腿浮上水面,用鼻子狠狠地吸了口酸臭的空气,动手把封在嘴上的胶带撕去。他喘着气,吐掉腹中的脏水。他的脑袋重重地撞上橡木码头的底部,但整个人却大笑不止。。“噢,主啊,主啊,主啊……”
接着另一张脸出现了……同样穿着潜水服,拿着明晃晃的探照灯凑了上来,埃弗瑞特隐约可以看到他的潜水服上有一个纽约市消防队的队徽。两个人手里拿的不是刀子,而是金属气割器。其中一人把带有苦味的橡胶氧气罩摁在埃弗瑞特的嘴上,让他大大地吸了一口纯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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